当日带含雪四个见识一番,王熙鸾的确抱着要让她们也练练胆子的心。可除慧露外,文岫慧棉四个也愈发显出忠心,仪鸾卫暗卫见惯了生死,若遇事,必定比含雪四人更镇定,能做的事更多,活下来的机会也不是大了一点半点。
王熙鸾要和慧棉义兄联络,少不得要带上慧棉,而另外一个人选,便自然是慧露了。
慧露慧棉在仪鸾卫时,几乎是无所不学,服侍人的本事自然也有。诰命女眷入宫不必搜身,王熙鸾腰上腿上袖子里的东西一件没少,但她二人现算丫鬟,为了不惹人疑心,入宫时是半件武器也没带的。
平日睡里梦里都离不得兵器的人,突然空荡荡半点防身的东西都无,二人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儿不自在,入得内殿,便在王熙鸾身旁垂首敛目,真和丫鬟一般无二。
王熙鸾见此安心不少。
她欲要问慧露是否看见外间贾敬夫人有甚不妥,又恐惹人注意,万一贾敬夫人真有了身孕并不欲人知晓,她贸然问出口,不是不大妥当?
一面思考这些,王熙鸾心内又发笑,她现在做不了什么,只能等着,想些亲戚间的家事,倒似放松了些似的。
王熙鸾最后没问慧露。因为才在凤藻宫东偏殿坐定,还没到两刻钟,外间便传来一阵喧嚷,还有人紧着道“快,快来人!威烈将军夫人晕了!”
贾敬夫人的诰命正是三等威烈将军夫人。
听得这一声儿,王熙鸾先看坐在上首的南安太妃一眼,说一声“我外头看看去。”
便不从贾瑚论,贾王两家是老亲,王熙鸾的嫡亲姑母尚在荣国公府住着,王熙凤和贾琏的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她去看一眼,帮个忙,并不过分。
贾元春也起了身“我和妹妹一起去。”
南安太妃忙道“烦世子妃和县主替我们也问一声儿。若将军夫人着实不大好,皇后娘娘一向仁德怜下,便是送将军夫人回府当也无妨的。”
这话也只有南安太妃能说,王熙鸾和贾元春谢过太妃,便带了人出至外间去看。
贾敬夫人一手搭在小腹上,正晕在椅子上面,旁边她家里带来的丫头和两三个宫女正扶着她不叫她往下滑,还有一个女官正在给她掐人中。殿内的其他夫人都是满面关切。
贾元春和王熙鸾进来,诸夫人都起来问好,两人来不及一一回礼,对视一眼,贾元春去和诸夫人们说话,王熙鸾来至贾敬夫人身边,看那女官穿着内宫七品服色,便问“这位贤人,不知将军夫人情况如何?”
贾敬夫人只不醒,那女官手上又多使了些力,道“威烈将军夫人是突然晕的,微臣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请县主娘娘稍安,微臣已派人去请示了皇后娘娘,司药属的女医也马上到了。”
王熙鸾要看贾敬夫人面色,可因是入宫朝贺,贾敬夫人按品大妆,面上脂粉上得不薄,并不能看出什么。但她眉头紧皱,显然极痛苦。
思及贾敬夫人可能怀着身孕,王熙鸾又暗暗把目光移到贾敬夫人臀腿处,可还是因冬日穿得厚,一时也不见有血流出来。
除夕宫宴此等大事,尚食局司药属二十来位女医,照例皆在凤藻宫候命。国朝承平日久,凤藻宫办除夕宫宴几十年下来,经验很足。贾元春王熙鸾出至外间没过多久,便有一位六品司药带着一位七品典药和两位八品女史过来,那六品司药略搭了搭脉,神色一凝,先叫几个大力宫女合力把贾敬夫人挪至一处内室,贾元春和王熙鸾自然也忙跟上。
司药凝神诊脉,贾元春王熙鸾皆在旁边不出声儿,看那司药放下手,吩咐女史道“速拿参汤。”
贾元春这才问“不知……”
司药不待贾元春问完,便起身一礼,严肃道“这位夫人业已怀胎五月,现胎气不稳,有小产之兆。”
贾元春惊得忘了说话。敬大伯母可都要半百了!
王熙鸾观司药神色,便问“司药有何为难之处,不妨说来。这位是宁国公府三等威烈将军夫人。这是荣国公府出身的北静王府世子妃,我是定安侯府靖宁县主,家姑母正是世子妃之母。”
她一言说尽三人亲戚关系。司药见她两人虽年轻是晚辈,但身份皆比三等将军夫人高,想来能做主——这宫内也无别人能做主了,便道“本来女子年高有孕便比年轻时危险,这位将军夫人着实年岁不浅了,若是要保胎,未必一定能保得住,就算勉强保到生产之时,也有七八分可能会难产。”
王熙鸾心底沉了又沉,已在打算劝说贾敬夫人别留下这个孩子。
可司药话还未说完“可如今将军夫人月份大了,便是不留这胎,危险也不小,若是落胎后血崩不止,也会有生命之危。”
贾元春手指微动,王熙鸾把她的手握住,贾元春反攥回来,问“那,司药的意思是……不管要不要留这个孩子,大伯娘都有可能会……”
司药点头。
王熙鸾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