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无意欣赏。
文贵妃立在宜和宫门处,看御辇行得远了,才扶着女官的手,慢慢走回宫内。
“把我要迁宫的消息告诉老四,让他速来宫内谢恩。”她话说得缓慢,声音又变得平静中带着木然,“把圣上才赏的那两支人参都给老四送去。”
忠礼郡王匆匆赶到宫内谢恩时,圣上并不在太极殿。
清歌慢调,款款绕梁,沈妃的歌声让圣上心神放松,少见的平心静气,开始闭目养神。
有沈妃服侍圣上,曹太监便能暂得个空儿偷歇一会儿。他悄声吩咐徒弟“把今日在素安殿的事一字不落传到华阳宫里。”
能让圣上去素安殿一次,还把六皇子的狂言瞒下,已是他对得起瑶妃的二十万银子了。这回五皇子六皇子又闯了祸,倒不知瑶妃又会给他送多少钱来。
曹太监把手一捻,笑得志得意满。
“二十万银子就听了个响儿。”瑶妃半躺在榻上,一手捂着腰肢儿——十日前圣上对她的那翻折磨仍在她身上留有痕迹——看着账本儿冷笑,“是我低估了这阉狗的胃口。”
她颦眉细算,烦躁的把账本丢在一边,喃喃自语“不能再白填曹阉狗这无底洞了。”
“两个废物!老娘怎么养出的两个废物!”咬牙切齿骂了两个儿子一回,瑶妃终究又把账本捡起,算道,“还能动的就剩了三五十万,都得用在正地方。”
圣上那里她使不上劲儿,曹阉狗不安好心,接了她那么多银子不办正事,还想从她这儿捞钱,他做梦!
两个废物是指望不上他们了,现在只好当她没养过这两个儿子,盼着他们别再惹事儿就好!
如今只有一心帮扶太子……
太子……她若是太子,她早晚要反,反得要人手,养人手便得用银子。
便是太子是个窝囊废,竟不想反,她也得给他加一把火,让他反!
瑶妃手撑着榻坐起来,招手儿叫心腹“寻个机会,给太子送……二十万银子过去!再给我带几句话!”
心腹女官惊道“娘娘,再去了二十万,咱们宫里可就没什么能动的东西了。”
瑶妃咬牙“不下点血本儿,怎么能叫太子把这个情儿记住了!咱们可是才劳动太子在圣上面前说了一回情,这个人情还欠着呢。”
她对心腹附耳道“就说,我现在……无依无靠,唯有求太子救我。我的身家性命,从此托给太子殿下了。”
心腹明白过来,吓得跪在地上“娘娘,这可是……”
瑶妃紧紧盯着她问“这又怎么?圣上弃我不管,我自然要另寻出路。还是你觉得咱们要坐以待毙,等圣上不知哪年想起我,再折磨我?”
心腹只是摇头落泪。
瑶妃忽绽出一个笑,问她“你看我,现在还美吗?”
她不施粉黛,双眉入鬓,眼中含着一汪泉水,两颊泛红,红唇微微张开,怎么不美?
心腹看了二十多年瑶妃的美貌,此时还是觉得被瑶妃的容色摄去心神。
“……娘娘倾国倾城。”她低声道。
瑶妃收了笑,躺回枕上“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瑶妃她……真这么说?”
灯火初上,麟德宫临敬殿内,太子神色莫辨,问跪在案前的女官。
那女官不答,只再四叩首“求殿下垂怜我们娘娘。”
瑶妃真走投无路了,竟想出这等法子,要拿她自己勾·引他?
太子先是想要笑——他也确实笑出了声——但想起瑶妃的绝色容颜,想到他能把瑶妃——他的庶母,他父皇的女人——压在身·下,肆意施为,而这一切都是瑶妃求他的,他小·腹处就窜起一股邪·火。
他轻咳一声“回去告诉瑶妃!她是孤的庶母,孤学孔孟之道,自会善待于她,也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瑶妃心腹低着头,并未动作。
“怎么还不去?”太子放沉声音。
“是,微臣告退。”瑶妃心腹女官从地上站起来,缓缓退出临敬殿,消失在黑夜里。
“娘娘,太子殿下是不是……”回到华阳宫
的心腹顾不得歇口气,立时来对瑶妃回禀。
她满心担忧太子着恼,却见瑶妃嘴唇勾起一个成竹在胸的笑。
“怕什么,你呀,不知道男人。”瑶妃声音又柔软,又娇媚,“他这么说,才是动了心思呢。说不定……他今晚就会来。”
心腹正愣怔间,瑶妃已把手伸到她面前,“服侍我梳洗罢。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想必很想看到我无助可怜的模样儿。”
但在麟德宫内,太子出了临敬殿的门,却直往临凤殿过去了。
“把那东西拿出来,孤再看一遍。”太子对太子妃直接说。
太子妃并不多言,领太子到了一处内室,打开数个暗门抽屉盒子等,把一小包雪白的粉末呈在太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