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把王仁扶起来,笑道“来了,一路可有什么事没有?不是说今日县主驾临,怎么……”
王仁把手搭在李经肩膀上,低声道“大哥,这事咱们进去再说。”他问“岳父大人还没回来?”
王仁这语气让李经心下一沉,他随即笑道“老爷上朝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先进来罢。”
两人便伴着车行到李府门前,王仁先赶着对卢太太杜云丽一礼,便专去扶李纨下车。
离家几日的女儿身披大红羽缎斗篷,头戴凤钗步摇,打扮得比在家时多了许多尊贵气派,又气色红润,眉眼舒展,眼见是过得不错。
卢太太看李纨先对她一笑,把手递给王仁,被王仁小心搀扶着下了车,和王仁小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便知他两个正是新婚甜蜜,如胶似漆的时候。
才看了女儿几眼,卢太太已把心放下了一半。
她还提着的心一半还待再细问李纨过得如何,另一半却是为靖宁县主提的。
卢太太心道只有一辆绸车,还并非有身份的女子该乘的朱轮车,车上已下来了李纨,那靖宁县主是未曾来?
李家三人正各自思量时,车帘掀动,忽从车内跳出一个人来。
卢太太被唬了一跳,心道难不成县主和纨儿坐了
一辆车过来的?那纨儿怎地不去扶县主,光和女婿拉什么手?
女婿也是……
来不及说什么,卢太太忙看过去,看出来的那女子身量高挑纤长,穿着织金锦绣的大毛斗篷,可头发却只简单梳了个单螺髻,发上一根乌木镶银黄玉簪,模样有几分清丽,看上去二十出头,并不是靖宁县主。
这是谁?
卢太太要问李纨,却见那女子下车站定后,立时转身往车内伸手。
众人皆有预感,知这回从车内出来的十有八·九是靖宁县主了。
卢太太领杜云丽上前,见那女子扶出的果是靖宁县主,看了先是一愣,便来至另一侧,也伸手去扶,笑道“县主娘娘长高了不少。”
和春日时相比,县主娘娘长高了足有二寸,五官也长开了,越发有倾城之色。
李经见靖宁县主的目光轻轻扫视一圈,红唇上抿出一个笑,便觉面上发烫,心内乱跳,低头不敢再看,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王熙鸾笑道“我就是怕扰了三嫂子回门,所以才和三嫂子同乘过来,没想到还是抢了嫂子的风头了。”
卢太太恍然道“我还说呢,怎么不见县主娘娘的车驾。多谢县主娘娘体贴……”
她还要再说些客气恭敬的话,王熙鸾已在地上站定,笑道“您若再这么客气,我可就不敢进门了,本是因母亲身上不好,怕怠慢了嫂子,所以今日我一同来赔礼。可我来了,没叫府上高兴,反更劳累了府上,叫我又添一重不是。今日您和嫂子们别把我当什么县主,只当是亲戚家里孩子便是。不然白白因为一个虚名儿,倒叫亲戚间生分了。”
卢太太玩笑道“话虽如此说,可我并没有县主这样好女儿,不敢托大。”
李纨不疾不徐笑接了一句“我才离家几日,鸾妹妹纵好,娘就嫌我不好了?”
女儿出阁才三四日,眼见人看着更漂亮了,也开朗了,也会说两句玩笑话了,卢太太的心里是又甜蜜又酸涩,赶着一手扶王熙鸾,一手拉着李纨往府内走。
她注意到李纨对靖宁县主的称呼不是“
县主娘娘”而是“鸾妹妹”,王仁听得这声“鸾妹妹”也神情自若,看来是听习惯了的。
卢太太窥一斑而知全豹,心又放下了不少。
李府不比公府侯府大,从大门到正堂要几十丈得坐轿。转过照壁,略行几步走过一处院子,再跨过一道院门,便是卢太太的正房。院虽不大,但其内几株花木栽植精巧,也颇有可看之处。
几人行到屋内,卢太太要请王熙鸾上座,王熙鸾不肯,笑道“三嫂子的回门大日子,您不坐上首,反是我充大头,这怎么行?便是回了家,爹娘也要说我的。您若不自在,我先往外头转转去?”
卢太太赶忙道“这如何使得!别说是县主娘娘,便只是亲戚家孩子过来,热茶热水还没喝一口就让人逛去,也不是礼。您且先坐……”
王熙鸾偏没坐,笑对李纨道“好嫂子,你替我劝劝亲家太太。”
李纨挽着卢太太笑道“娘别怕慢待了鸾妹妹,无妨的。我叫人先领鸾妹妹往我屋子里看看罢。”
卢太太看王仁毫无反对之意,只得道“到底是我们失礼了。”
李纨的陪嫁丫头小心领王熙鸾出了屋门,沿着抄手游廊行到穿堂,后面一进后罩房便是李纨未出阁时的闺房。
王熙鸾此世生长于富贵之家,凡所居无不是高房大院,从前只是知道四合院前后三进,最后一进后罩房因房屋较正室低矮狭窄,位置在内,一般给家中女儿或仆妇居住,今日倒是第一回见,颇觉新鲜。
后罩房东西七间,正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