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躲开了人,翻墙出了医院,他拦了辆车,豪气的甩出一大叠现金,跟他说“去平阳县。”
司机眼睛都亮了,他接过来,笑着回答“好的!一定把你送到!”
秦霄低着脑袋没有理他,司机也不在意,他把关得严实的窗户打开了一些,然后将车驶入车流之中。
秦霄低着头在看手机,他的手指停留在一篇新闻报道上很久都没有挪开。
人迹罕至的环山路、落了一地的山石、长长的滑痕、被撞得扭曲变了形的护栏、还有山坡下汽车破碎的零件。
他的视线久久的落在幽蓝的海水上,秦霄觉得眼睛刺痛得很,他闭上眼,生理性泪水自他紧闭的眼角浸出,被他抬手抹掉了。
秦霄拨通电话——他们家里的电话,一阵嘟声过后,只余一串忙音,同之前的很多次很多次一样,那边没有人接听。
“少爷,那位小姐……去了。”
助理的话至今想来都还很清晰,他记得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也记得自己听到那话时忍不住的慌乱不安,但他冷静下来了之后,就不信了。
他不信她会突然回什么老家,也不信她那么凑巧的在半路遇到山崩,虽然报道很真实,但他不信。
秦霄要自己去看,自己去问,她可是妖精,才不会随随便便就死了。
平阳县离津市还是蛮远的,司机看出来他的着急,路上除了吃饭喝水解决个人问题,其余时候都在认真开车,从离开津市后,一路上秦霄电话都在响,都是秦家那边的,秦霄接了两回,被吵得实在不耐烦了,干脆关了机。
到平阳县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深夜,秦霄从驾驶位下来,把钥匙递给不停打哈欠的司机,跟他说“辛苦,麻烦你自己找地方睡觉。”
司机笑着应了声,换到驾驶位,开车走了。
半夜时分,家家闭户,灯火皆熄,秦霄拿出手机开了机,无视了一长串的未接来电与信息,打开手电筒照着往家的方向走。
平阳县不大,他下车的地方离家也近,因此没多久就到了。
秦霄走到门口,弯腰在门口花坛里抠出一把钥匙,拿到钥匙的时候,他的眼睛又酸了。
“放一把钥匙备用,免得哪天忘带钥匙了,连门都进不了,你看电视里常这样演的。”
秦霄低声骂道“出息!”
他将钥匙塞进锁孔,将门弄得啪啪响,好不容易开了门,进门的时候,他又泄愤似的将门槛踢了两脚。
“碍事的东西!”
秦霄进了门,将门甩上,就着手机微弱的光开了灯,然后就跟雷达似的,飞快的扫来扫去。
堂屋,没人。
天井,没人。
厨房,空的。
……
坦白讲,秦霄也觉得自己找厨房显得很智障。
他跑到楼上,将楼梯踩得咚咚响,但不管他弄出怎样的响动,家里还是安静得很,除了他自己折腾出来的声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秦霄先打开了她的那屋,忍不住亮起来的眼睛在看到一室冷寂后,瞬间就暗了,他不死心,进去找来找去,连床底跟衣柜都找了两遍,才失望的退了出来。
秦霄又把空屋子挨个打开,理所当然的,都没有人,他最后走到了自己那屋,这次进去的时候,他知道不可能有人,但还是忍不住抱了最后一点希望。
秦霄推开门,老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他打开了灯,光线乍亮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眯眼,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脸上遮都遮不住的渴望已经变成了浓浓的失望。
秦霄坐到床上,他忍不住嘲笑自己真是个傻瓜啊!
“骗子,就是个骗子,说什么一家人,还不是跟他们一样,说离开就离开,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嘀嘀咕咕,说得是咬牙切齿,脸上的表情却似要哭出来了,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胡乱的揉,揉完了又骂自己“出息!”
秦霄坐着坐着,又想起她当初递过来的小土狗来了,他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近乎急切的站起来,跑到了衣柜边。
秦霄抬头看,一下子就看见了那只‘沉睡’的小土狗,他搬了凳子把它拿下来,刚站稳呢,他看见小土狗身上发出一点光芒,光芒消失之后,一张轻飘飘的纸从他的手指边滑下去,落到了地上。
秦霄的心跳又不正常了,他快速把纸捡起来,打开来看。
信上说,她耗费了一点力量帮他治病,现在很虚弱,所以不得不回到原本的身体。
她说,因为出现得突然,又消失得突然,怕惹人怀疑,把她当妖怪处理了,就做了点多余的事情,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消失。
她说,她给秦家人打电话了,他们会来接他,让他好好听话,配合医生治疗,回来看不到她也不要着急,她没有走,就是不能跟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