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人以为陈立璧是官府之人,竟并不恐惧,然而陈立璧没把他交给官府。
这几天他行走江湖,武功精进,也学了不少的手段,折磨起人来自有一套,那人起初嘴硬,后来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终于招认了,他确实是偷抢拐带过不少的孩子,但并不是卖到别处去,而只有一个主顾。
据说那个主顾,是要养这些女孩子做丫头使唤,从小调理的。
但什么人家一年要十几个丫头,还得都是十三岁以下的孩子?而且起初这主顾不肯告诉他地址,只约定了一个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后来这人贩子存了个心眼,暗暗跟踪过一次才知道,正是这无名山庄。
虽然明知有异,但钱财迷人心。
陈立璧问他,四年前是否在孟州拐过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这人也说不准,只说仿佛是有这么一件事。
陈立璧问了地址,打听到此处的谢庄主,年纪老迈,年青时候是个大财主,不知哪里遇到个道士,便立志修道以长生,因在此处山庄闭门不出。
“他们将门看的很紧,我费了点手段才住了进来,”陈立璧道:“入住当日我便觉着不对,倒好象总有一双眼睛暗中盯着我似的。”
走江湖的经验让他格外警惕,虽发现异常,但对方并没有对自己下手,而他一时也找不到把柄。
直到那夜,宋皎带了青青众人来投宿。
在看到宋皎自马车内露面的那瞬间,陈立璧认出了她就是京内的那位宋侍御,他觉着……兴许是老天开了眼了。
宋皎听他说完,默然:“那你的妹子……”
陈立璧惨笑了一下:“已经四年了,我知道妹妹只怕早不在了,但我终究要寻一个结果,现在……”
他回头看向那被大火覆灭的山庄,抬头轻轻地吁了口气。
在野地里熬了一夜,次日启程,陈立璧亦是随行:“前头便是孟州,请按台大人一定容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也算是赔罪。”
宋皎正盘算着该如何安置这些女孩子,正也需要陈立璧帮忙,便答应了。
进了城后,却并不往陈府去,只在驿站住下。
才入内,门外孟州知县、县尉等来见。陈立璧道:“我知道大人必有所安排,提前通知了本地知县,请大人勿怪。”
不多会儿本地知县入内,寒暄见礼,宋皎便道:“本官昨夜经过无名山庄,救下了几个女孩子,他们有的不记得自己家在何处,劳烦知县大人细查户籍,将她们安置妥当,另外本官也会发公函给西州,牟县两地官员,配合行事。不得马虎。”
知县领命,又请她往县衙去住,宋皎回绝。
等众人去后,宋皎又叫了易巡侍来:“拿令牌去牟县,传知县速速前来。”
陈立璧告知他查探寻人之法后,又告诉了宋皎,那人贩子便是在牟县给判处,后又无恙归来的,而那山庄也自属于牟县地界,可见知县至少是疏忽渎职,办事不力。
忙完之后,已经中午,青青跑了回来。
她一直负责照看那些女孩子,青青善谈,又因为同龄的缘故,那些女孩子们惊慌渐去,又有了吃喝,眼中渐渐都有了一点光。
青青跑过来,趴在桌上对宋皎道:“主子你忙完了没有,那些妹妹们问我,你什么时候去见她们呢。”
“怎么,她们想见我?”
“是啊,都记着你呢,就是……有一点不好。”
“怎么不好?”宋皎有点担心,以为是她们身体欠佳。
青青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们都说主子是、是‘姐姐’。我怎么纠正,还有好几个没改口的,不信你是男……咳。”
宋皎一窘,继而笑笑:“罢了,随他们吧,对了,你仔细问过她们的来历了没有?”
青青道:“我留神问着的,都存在心里了,就是有的实在记不起来了。”
说话间宋明从外回来,拿着好几个包袱,青青忙问:“这都是什么?”
宋皎道:“都是些衣物之类,现在安顿下来,也该叫她们洗洗澡,换上这些新衣裳。”
换了新衣裳,把过去的都统统扔掉,以后,这些孩子们该被极好的疼爱。
青青看着包袱里的衣裙,怔在原地,眼圈发红的,她竟哭了出声。
宋皎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青青哭着道:“主子真好!又心细又体贴,为什么这么好!”
宋皎哭笑不得:“别哭了,叫人听见以为我欺负你。”说着吩咐宋明,叫让驿馆的人准备热水香胰等。
好不容易打发了宋明跟青青,宋皎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公函,她得就昨夜的事,再写一封公文回京。
但如今虽时过境迁,想起昨夜,心底仍是怦怦窜动。
圣人曾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是现在看来,世间的恶人更是恐怖已极,毕竟天灾无可避免,但**却只出于人心之一念善恶,而有的人,宁肯做在世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