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石雪被关了紧闭三天,出来的时候,李瀛才发现她挨了鞭子。那个时候,他以为父皇是在为自己出气,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因为张石雪在他面前提了魏皇后,她是故意的,就是要利用那次事情,惹来父皇的盛怒,然后带着满身伤痕来告诉李瀛:“不用担心母后,母后很开心,你父皇终于注意到你了。”
她知道李瀛自幼熟读圣贤书,品性至仁至孝,却又十分理智,只要告诉他,她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未来,李瀛就会把这当做是一场苦肉计,不会与她疏远。
李瀛果真如此做了。
他因祸得福,入了父皇的眼,获得了父皇的喜爱,哪怕他和父皇一样,不怎么喜欢张石雪,可身为人子,他还是尽力尽到了自己的本分,从来不在父母之间挑拨离间。
每次父皇因为担心他询问近况,他也从来都表示一切都好。
他的确,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挑拨,害母后受罚,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忍忍便都过去了。
后来,张石雪又怀了身孕,一开始,李瀛是真心高兴的,他以为自己终于要有兄弟姐妹了。
但他很快发现,张石雪对待李晏的态度,和对他是截然不同的,他曾经以为那是因为李晏年纪小,所以张石雪不舍得,后来他以为那是因为有了他这个哥哥在,所以李晏可以理所当然的享受宠爱,再后来他想,因为自己已经登基,所以张石雪没有理由再去严厉的对待李晏……
他一直欺骗自己,可又不得不承认,张石雪从未爱过他。
于是逐渐的,他也不再奢望,总归,他有了自己的小菩萨,尽管小菩萨也逐渐变得极端而偏执,可他心中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想,这一世也算圆满。
李瀛和云清辞的初识,是因为一次出游,那时他已经被封为太子,而秦飞若也终于和云相缓和了关系,答应让云清辞回相府找爹爹。
云清辞生的很显小,七岁大了还跟五岁似的,头天晚上,他被秦飞若按在木盆里洗澡,整个人泡在水里,跟个白玉团子似的。
秦飞若一边往他身上浇水,一边嘱咐他:“这次回去,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阿娘,知道么?”
“哥哥爹爹不会欺负我。”
“娘的意思是,如果有别人欺负你。”秦飞若提醒他:“有事不要忍,直说出来,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那如果要吃冰镇莲子也可以闹吗?”
秦飞若脸一板:“冰的不能吃。”
“哦。”云清辞看上去很失望,低下头去抠自己的肚脐眼,然后被秦飞若打了一下爪子:“不要乱抠,小心肚子痛。”
云清辞乖乖缩手,秦飞若给他洗的差不多了,便拿来毯子将他裹起来,抱到床上擦干净。
云清辞抬起细白的手臂皱着鼻子闻,秦飞若没好气:“闻什么?”
“要香香的,去见爹爹。”
“明日再给你香香。”秦飞若把他按在床上,小云清辞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就是不肯闭眼,她忍俊不禁,问:“这么高兴?”
云清辞想说高兴,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见过爹爹,很羡慕有爹爹的小孩,可对上母亲的眼睛,他又把话吞了下去,搂住她的脖子蹭蹭她,嫩嫩说:“因为舍不得阿娘。”
“就你嘴甜。”秦飞若在他水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叹气道:“我们小辞怎么这么招人啊……可不许在小姑娘跟前嘴甜,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云清辞说:“要端庄,要矜持,要有风度。”
“乖宝宝。”
秦飞若又吸溜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第二日,云清辞穿上了香喷喷的新衣裳,被丁叔接去了相府,他虽然在阿娘面前口无遮拦,但在外面却很腼腆,见到父亲便立刻将自己藏在了丁叔身后,云相哄了半天,他才悄悄探出脑袋,犹犹豫豫地走过去,被父亲一把抱了起来。
云清辞有些脸红,又有些害怕。
回相府的那几日,他很喜欢黏人,不是黏着哥哥,就是黏着父亲,被嘲笑是甩不掉的小尾巴。
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云相也很溺爱他,几乎要什么给什么,云清辞之前在别院里严禁不许吃的东西,都在回到相府之后尝了个遍,他更加喜欢父亲了,只要他一下朝,就立刻黏上去不肯下来。
云相会抱着他去处理公务,也会抱着他去见客人,只是云清辞在别院见人太少,每逢人一多,还是会拘谨地躲在他身后,不敢露面。
有云清辞黏人的关系,也有云相舍不得他的关系,那次出游,他决定带着云清辞。
云清辞一听说要出上阳城,而且还是坐船出去玩,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他专门跑回别院告诉了母亲这个消息,秦飞若不忍心让他失望,也觉得这是让云清辞融入相府,和云煜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便答应了他。
出行的那一日,他们在码头会合,云清辞从来没见过那么大那么漂亮的船,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