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云清辞经过了之前的教训,也没有继续上赶着倒贴李瀛, 每回都是李瀛主动来找他。
他终于开始要脸了, 老父亲心中稍微平衡了一点。
云清辞一直没有闹着非得回宫去, 而且跟李瀛见面都会识趣地躲着家里人, 久而久之, 云相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别院的桃花开了又谢,为了避免李瀛来找他总是要从城里往外跑,云清辞又收拾了东西,搬回了相府, 这里离禁城更近。
入夜, 李瀛又来了。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但因为每天晚上都可以来寻云清辞共枕,日子里有了盼头, 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
云清辞正趴在桌案前刻章,一旁放着几块刻坏了的木头,他没做过重活, 也没怎么拿过刻刀, 动作上相当吃力。
袖口半挽着, 他左手的腕子上伤得过深, 如今还留着明显的疤痕。
云清辞刻的入神, 一直等到他拉了凳子在跟前坐下才发现, 他当即把图纸按住,道:“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
“你在做什么?”
“我想……做个新牌牌。”云清辞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李瀛面色未变,温声道:“我来帮你吧。”
李瀛的手艺自然是比他好的, 云清辞迟疑着把刻刀递给他,下意识搓了一下发痛的手。
他的手指上磨出了两个水泡,表情苦巴巴地吹了一下。
李瀛看了他一眼,暂时把接过来的东西放下,命人端来了热水,拿热帕子给他捂了一会儿,道:“这样的事情,还是找专人来做,你又不会。”
“你都能会我为什么不能会?”云清辞板着脸道:“我也能会。”
“你的手就不是做这种事的。”
“那我的手是做什么的?”
“摆设?”
云清辞瞪他,见他神色戏谑,又止不住脸红,拿脚踢他一下,哼唧道:“我要把你送我的信物换掉,你不生气啊?”
“之前你为它取名青司,我就说过不太妥,阿辞应该有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该把一切都打上别人的印记。”
“可你不是别人啊。”云清辞条件反射地接口,见他乌眸含笑,脸顿时更红了,他重重踢了李瀛一脚,道:“反正你就是一点都不在乎是吧。”
李瀛拿脚勾住他的,指腹轻轻按了按他手指上的水泡,细细拿燎过的银针挑了,在云清辞喊疼之前,再次拿热帕子按住,道:“怎么会不在乎。”
云清辞一下子高兴起来:“那也就是说你并不想让我更换掉它了?”
“自然不想。”李瀛道:“谁会希望属于自己的痕迹被心上人抹去呢?”
云清辞提了口气。
李瀛重活一次,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云清辞以前爱他的温润意气,后来爱他的沉默内敛,如今他才发现,嘴甜的李瀛更讨人喜欢。
他本就又敏感又多疑脾气还不好,前世的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点,但他总是渴望被包容被谅解被安抚,为了换来这些,他很努力的去理解李瀛,但最终还是阴差阳错,走到了自戕的结局。
他自幼被母亲庇护着,后来被李瀛庇护着,一辈子都没怎么独立自主过,说是养在温室里也毫不为过,于是也习惯了依赖。
在确定了李瀛前世并没有抛弃他的时候,云清辞下意识的想法还是去依赖他。
哪怕身边所有人和自己的心声也在提醒他,这样不好,可他就是喜欢李瀛啊,当发现哪怕是死都变得值得了之后,他恨不能跟李瀛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所以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学着自己去面对一切,但当李瀛说出不想替换信物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开心。
不过也就只是开心罢了。
他逼着自己离开那一处温暖的港湾,认真地说:“可是我意已决,一定要换掉。”
每个人都要学着去成长,云清辞也不例外,他要慢慢让自己变得,哪怕离开了李瀛,也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这是前世的李瀛所希望的。
但此刻的李瀛,却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云清辞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扑哧笑了起来。
李瀛:“?”
“你现在这样,好像一个老父亲。”
李瀛:“……”
多少是有点这种心理,一直黏人的家伙开始笨拙地扑腾翅膀准备飞了,明明舍不得,却还是要亲手托着他起飞,心中很难没有失落。
他拿起刻刀,评价道:“图画的不错。”
云清辞趴在桌案上看他的脸色,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李瀛眼下的青影消失了,每日有他陪着睡,噩梦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尽管还是不能避免,可一切都在慢慢转好,云清辞心中还是很满足的。
他没忍住,挪了挪脚,悄悄把椅子往李瀛那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