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机院首席么……」
他似是颇有感慨般地说道:「教廷的人一向封闭顽固,愿意接受你去学习交流已经算是突破旧例了,恐怕这还是看在塔西娅在清溪学园学习时也未受约束、受益匪浅的面子。」
「短短一个月,也只是教了一些大同小异的魔法理论以及基础法术而已。」维恩倒不以为意。
总结一下也就是教导他如何更加节约地使用魔力、以及搓大小各异的魔法球。
公开这些知识在教廷眼中大概算得上是摒除门户打破藩篱之举,对维恩来说却太过浅显了。不过他也一点也没有客气,一回来便将自己在教廷记下的笔记全转送给了对教廷魔法兴趣很大的康利教授以及学院长哈罗德先生。
反正教廷也没说过不许外传,那他可要好好造福教廷之外的魔法师,也算是为那位逝去的神明祈福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清溪学园又要增加两门新课程了吧。
弗朗茨听出了他语气中隐含的不屑,笑眯眯地说:「我们清溪学园集王国上下之力培养出的人才,自是不会比教廷差到哪里去。」
听到他口中居然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维恩只觉得非常诡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突然受什么刺激或者吃错药了?今天遇到的弗朗茨简直都不像他本人了。
「但是——」弗朗茨很快话锋一转。
「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再多,终归也只是停留在纸面上,只是别人总结出来的东西,没有经过实践就不能真正化为己用、融会贯通。王国需要的人才,归根结底还是要踏踏实实地扎根于王国的土地,做出一番事业来才能令人信服啊。」
说完他停顿片刻,不无欣赏地望着维恩,似乎在等他接话。
「……?」维恩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见他完全不配合自己的引导,只是懵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和自己对视,弗朗茨眉间细微地皱了皱,很快又强行抚平。
「王国的西南地区又乱起来了,想当年温彻公爵便是在平定西南的战争中创下了不世之功,维恩你有没有兴趣去历练一番?」他轻巧而随意地说,仿佛只是一时兴起。
这下轮到维恩皱眉了。
弗朗茨希望自己去西南?为什么?
是打听到了某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又或者仅仅只是想着借温彻公爵府的势达成自己的目的?
「您的意思是?」他上半身前倾,向弗朗茨靠近了点。
在维恩前倾的一刹那,弗朗茨下意识身体后仰与他保持距离。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连他的双下巴都被突然挤了出来。
维恩:……
场面一时变得有点尴尬。
「您很嫌弃我吗?」他径直不讳地说道,似乎有些受伤。
「不、不,我只是不太习惯和别人靠太近。」弗朗茨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极力调整他的表情。
「不必掩饰,您嫌弃我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您与家父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维恩其实觉得他有点好笑,该说不愧是父女吗?有时候歌礼小姐不经意为之的小动作也是如此有趣。
「维恩,其实我很欣赏你。」弗朗茨深呼吸一口气,平心静气地说。「我甚至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当年收养你的是我埃奇沃思家族该有多好。」
他完全忽略了一旁面露不满、欲言又止的克莉丝。
「就私人情感来说,艾略特那家伙确实令我讨厌,但王国的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我和他的矛盾终有一天会被远远抛在身
后,会被视为上一辈人老朽的陈见,会被新一代的渴望带领王国前进的你们所遗忘。」
想不到性格一向小肚鸡肠的弗朗茨大臣也有能说出如此远见的时候。
「王国需要能够大刀阔斧地解决西南问题的英才,否则拖到糜烂的局势不断扩大,总有一天会将整个王国都拖垮。」
维恩承认他说的这些话颇为中听,但还不至于被他灌几口迷魂汤就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要不是艾略特公爵先一步收养了自己,极其重视且自傲于贵族血统的埃奇沃思家主可不会无缘无故就给自己一个边陲小镇的草民攀交情的机会。在高居于王国顶层的诸位大贵族面前,所谓的「人才」犹如过江之鲫,只有得不到的才蠢蠢欲动。
「就西南局势而言,您说的或许有道理。」维恩说,「或许您这一路上也见到了许许多多急切需要改变的事情,但是仅以我的力量,仅以温彻家族的力量,不足以令其产生根本的变化。」
「若您只想令埃奇沃思的家族势力借机发展深入到西南腹地,只要能从那些既得利益者手中分一杯羹便心满意足,那么,向我描绘这些宏图远见纯属找错了人,或许更为了解当地实情的父亲大人会对您的提议有更成熟的意见。」
言下之意是,别在这哄小孩了去跟我家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