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我便笑着一挥手,带着凌朝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老门墩。当然,那个价值连城的瓶子还被他抱在怀里,显得格外张扬。我最后见路上识货的人太多,一个个都紧盯着我们不放,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卖布的地方花了几文钱卖了一块布将瓶子盖了起来,这才挡住了别人好奇与贪婪的视线。
离开饭店,我们便径直朝城南的泗水巷走去,那里正是孙家老宅的所在地,也是孙乾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我们一早就调查清楚了孙乾家的所在,方才也只是想找个借口帮那位辉哥重新建立一下做老大的伟岸形象罢了。当然,能带点儿什么值钱的东西走自然是好的,可惜今天就来了我们俩,只能拿个瓶子走了。
晃晃悠悠地来到泗水巷,隔得老远我们就看见了孙家的大红灯笼。孙家不同其他家庭,祖上是在宫里当过差的,身份也还算尊贵,自然不会和一般大户一样的排场。这不,人家家基本上都是白色灯笼,就他们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好认得很。
大摇大摆地往门口一站,我笑着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道“二位兄弟,我们是来找孙老板的,不知他老人家今日可还在府中?”
孙家的地位还算可以,时不时的就会有人来拜会,孙府的门子一个个也都有一双好眼睛,只看一眼就能猜出个大概。如今我们两个虽然一身精干的力巴服,却气质不凡,加上凌朝手里用黑布包起来的瓶子,又为我们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两个门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便回道“二位稍等,容我去向老爷通禀一声!”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便和凌朝在一旁的阴凉处蹲了下来。凌朝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我说老陆啊,咱们直接闯进去不就行了?还跟丫的费什么话啊?”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你可别忘了,咱们是来讨债的,不是来闹事儿的。若是就这么贸贸然地闯进去,那可是私闯民宅,有理都变没理了,知道不?”
凌朝不忿地撇撇嘴“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四大家族的宁家你们不也是说闯就闯?如今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孙家,你怎么还规矩起来了?”
我有些无奈地摇头笑道“傻小子,当初在京城,那是有邱大人,有刑部,至少也有你爹娘做靠山的时候我们才敢那么干啊。如今在这金陵城,咱们靠谁去?和幕家兄妹的关系尚不能让外人知道,和云家大小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用不用得上还得两说呢,就凭一个小小的悦来饭庄,你以为官府的人会给咱们这个面子嘛?”
“再说了,你不也知道吗?孙家祖上本是在宫中做御厨的,是被卷进了后宫之乱才被扫地出门的。这按理来说呢,若孙家祖上真掺和进
了这种麻烦事儿,那基本上也就离死不远了,从古至今,你听说过几个小人物被卷入宫斗还能全身而退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吧,这孙家老家主能从京城全身而退,到了金陵又大大方方地做起了买卖,压根儿不怕暴露身份,那十有就是宫里有人,靠山够硬。这样的人家也许眼下不够风光,可也不是谁都能捏上一把的软柿子。再说了,咱们好歹也都是豪门之后,贵胄子孙,说话办事多少也得有点儿规矩不是?哪能像你似的,整天就会跟野猪似的到处乱撞,非得撞得一头大包才开心,犯贱啊?”
被我调侃了一番,凌朝憋着嘴不说话了。稍倾,刚才进去的那个门子跑出来招呼我们“二位公子久等了,老爷正在见客,暂时不方便接待二位,就吩咐小的先带二位去偏厅稍坐,请二位随我来吧!”
闻言,我们便施施然起身,跟着那门子一路去了孙宅偏厅。这孙宅的布置摆设倒是古朴典雅,简约而不失高贵,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还是很有艺术涵养的。
那门子一路引着我们进了偏厅,招待我们在苏做的黄花梨木贵宾椅上落座,随即回头吩咐两个丫鬟给我们上茶,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只是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着眼熟,怎么越看越像公里的太监一般呢?一副毕恭毕敬的狗腿样,让人平白地有些不舒服。
不一会儿,上好的龙井就被端了上来,两个容貌姣好的姑娘被留下服侍我们,余下的都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其令行禁止的高素质令我微微咂舌。看样子这孙家老家主还真不是一般人,否则就算是做到了御厨房总馆,也不可能懂得这么多宫里下人的规矩啊。
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空,太阳已经升起,外头一片光明。我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茶,优哉游哉地享受着小丫鬟的扇风服务。一旁的凌朝却没有这个福气了,这孩子打小就跟着他老子走南闯北的,风里来雨里去,就是回了家也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只有他伺候人的份儿,何时享受过这种待遇?这不,身后的小丫鬟轻轻一扇风,他就立刻跟被点了穴似的呆愣在座椅上,好半晌才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我,显然很不习惯这种富贵人家的生活方式。
我也懒得搭理他,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惬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