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嗓音依旧甜柔,可语气不自觉地便透了几分沉重。
尉迟靖淡哂,笑得漫不经心,待松开了蓁蓁的下巴后,便语气淡漠地回道:“你不必多想,安安分分地待在我的身边,往后不管我娶谁做世子妃,自然都有你的一席之地,也不会亏待了你。”
说罢,便离开了蓁蓁的内室。
蓁蓁面色凝重地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很快就美目里的那丝哀色敛去。
她知道尉迟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权势极度渴望,行事之前,必将做好缜密的部署,也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虽说她从没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存过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当他理智到近乎冰冷地同她提起了将来要迎娶的正妻时,蓁蓁却觉,自己的心口也仿若被人拿什么剜了一下似的。
从来都没这么疼过。
***
陈尧从郡王府出来后不久,便发觉一直有人在跟着他。
他只身一人行在夜色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一到抵宅院所在的僻巷,便被一个身量魁梧的人擒住,随后一个麻袋也被套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麻袋中,还被人洒上了药粉,陈尧猜出这药粉应是蒙汗药时,已然失去了意识。
等再度恢复了意识时,陈尧的面上登时泛起了蛰痛,等附着在面上的人/皮面具被人大力地撕扯掉后,他亦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却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幽森可怖的刑房之中,周身悬着的刑具一应俱全,有专门有来凿颠所用的铁凿和铁锤,还有拶子和夹棍等用做法外之刑的重器。
“哗——”地一声。
一个体魄剽悍的佩刀侍从顿将一盆冷水泼在了他的脸上。
因适才那人撕扯他的面具时,使的力气极大,陈尧的面上是有些血痕的。
被冷水这么一浇,面上的痛意更甚。
陈尧完全清醒过来后,便见陆之昀已然坐在了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把交椅上。
而他,则被两名武艺高超的侍从禁锢着双肩,丝毫都动弹不得,颈戴枷锁,双脚也皆被戴了镣铐。
——“陆谌,你去云南的这段时日,就只学会了易容术罢?”
陆谌被他识破了身份后,不禁冷笑一声,讽刺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陈尧的真身就是我?呵呵,是不是沈沅想起些什么来了?想起了你将她强占,还想起了你还是她叔父时,就对她一个弱女子,使出了无数的黑心手段!”
陆谌的声音接近嘶吼,同在刑房中的江卓毫不留情地便拿持起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呲的一声,便朝着陆谌的肩处烫去。
刑房内很快便响起了男人凄厉的吼叫声。
陆之昀仪容峻整,面色冷淡,只嗓音冷厉道:“此前我一直都在想,只要你不再去惹事,我便留你条性命。看来,我还是过于仁慈了。”
陆谌呲牙咧嘴,仍未从被烫伤的剧痛中回过神来。
却听陆之昀沉声又道:“陆谌,沈沅现在很幸福,你却偏要让她想起从前的那些痛苦。你这不叫爱她,你只是气不过,我从你手里抢走了她,想要报复我而已。陆谌,你直到今天,还是在意气用事。”
陆之昀的这席话,蓦地戳中了陆谌内心最深的痛楚。
他知道这个叔父的外表向来深沉寡言,可内里却极富野心,他不至于暴虐,却足够残酷无情。
不苟言笑的外表下,是睚眦必报的狠辣性情。
各种霸蛮狠毒的手段,他也都能对敌人毫不留情地使出来。
“你对沈沅的感情又算什么?不过是满足你的征服欲和占有欲罢了,若要被她知道,你曾经是那样一个无耻的人,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江卓还要将刚烧红的烙铁往陆谌的身上烫,却被陆之昀抬手制止。
他从交椅处站起后,便行到了陆谌的身前,看他的眼神,也一如前世,像在看只蚂蚁一样。
陆之昀厉声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连孩子都同我有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之间到底如何,由得着你来置喙吗?”
这话说罢,他又对着刑法里的侍从命道:“收拾地干净些,连根头发都不要留。”
“是。”
陆谌怒瞪着双眸,看着陆之昀高大伟岸的背影渐渐离去,亦知陆之昀这是要让这些人对他施以极刑后,再用化尸水将他的尸体销毁成一滩血水。
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陆之昀能坐到这天下至尊的位置上,却得不到他所爱之人的真心。
前阵子的巫蛊之术并没有让沈沅完全地想起前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