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郁源只能凭感觉往大致的方向移动,耳边是林凌接连不断的“对,照这个”“注意”“方向歪了”等等提醒,像是个驾校老师和盲人开车上路的学生。
然而,就在郁源刚听到他说“差一步了”的同时,仅有一步之遥的门上传来开门声。
细微的声音,非常轻脆,却像是扣在人的心弦上。
下一秒,郁源不慎踩中绳子倒了下去,而紧接着,一双冰冷的手将他扶住,半靠在自己怀里。
——他面前这个人就是杀人犯。
这个清楚的认知,让郁源也不由瑟缩了一下。
“醒了?”沉闷的声音仿佛是隔着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恍惚间又似乎不大像人类。
郁源没说话。
鬼使神差般地,他第一反应就是做出了这个判断:这个声音他并没有听过。
“你不应该乱走。”说着,这个“凶手”把人打横抱起,又轻轻放到那一堆软垫上,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物品。
郁源连“你是谁”“我在哪儿”“你要干什么”等等都不想问,整个一大写的生无可恋的咸鱼,只对林凌问道:“他是准备把我也勒死还是更血腥一点?”
之前在有关“蓝玫瑰邪教”的推断中,尤金就向他提出过一种猜测的可能,那就是这个凶手或许也是邪教的一员,再或者起码与王后有一定的联系——但后者这个范围太过大海捞针,一时间也并没有什么发现的线索。
“乐观点,万一你绝地求生了?”
郁源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侧躺着,把自己勉强脑补成一条上岸搁浅缺水快死的鱼,而旁边站着的凶手应该是正在旁观,再不发一语,像是等着他先说话。
他只好说道:“能不能先给我解开,绑的很紧有点难受。”
总之绝不是那种低声下气的羔羊态度,仿佛他根本就不是被绑架来而是自己到这里做客来的一样。
谁知听到这话,绑匪或者说凶手先生的态度也异常地好,说道:“你在说谎。”
郁源心里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我尝试过很多次,这种材料不会给你造成负担。”
“”
麻痹,好严谨一绑匪。
他只能按一般被绑架的老套路继续往下问,“你要干什么?”
绑匪不说话了。
对方到目前为止没展现出什么攻击态度,郁源一时间也有些拿不清这跟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人,毕竟之前也出过类似的想要危害他这个王后的事件,他在王城内的整体风评可算不上是多好,贵族间也很两极分化。
然而,接下来,躺着的郁源就感受到那只冰凉的手摸到了他的颈后。
这一下直接给他弄得一激灵。
接下来,没等郁源再多做出什么判断,在对话中这个人就先自爆了身份。
“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什么?”
“你是王后。”绑匪的声音很平静,“你不该被那些肮脏的眼神凝视,更不该被那些手试图触碰,在这个国家里没有谁比得上你的尊贵”
他讲着话,仿佛陷入某种奇异的节奏,又好像沉浸在一种令他沉迷的气氛中,发出的声音犹如咏叹。
“你该是镶嵌在萨顿王国头冠上的一颗明珠,你该尊荣无匹,甚至应该被锁在高塔里,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有资格窥见你的身影”
这一连串近乎是在向王后倾诉他的心态的话语,令郁源不由一惊。
如果尤金的推断是对的,这个人专门杀害那些“蓝蔷薇邪教”中的一些人,甚至可能只专门杀害假流莺,那从他的态度来看,他是觉得那些人没资格“信仰他”,所以就杀了那些人?
这简直像是邪教遇邪教,养蛊一样的比谁更邪?!
“那四个人都是你杀的?!”郁源一下就想到那四个被害者的面孔,甚至于第四个受害者出现时他已经目睹了事后的现场。
这下没说话的变成了绑匪。
凉凉的手渐渐被体温焐热,沾染了热度,他在纹章的位置上来回触摸了半天,但似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你想干什么?”郁源冷静地说道:“我们也许可以先商”
“你可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绑匪说到:“‘巫师’的传言亦真亦假,但我已经知道它的真实性我该怎么称呼你?小女巫?还是说伪装了身份的骗子?”
郁源这下真是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声音轻笑道:“你和那些‘假流莺’的差别在哪里?”
一边捧着说王后的身份高贵,一边又要把他和街头的流莺放在一起。
极其矛盾的心理。
手指依旧在纹章处摩挲着,却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但下一秒,郁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