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管你,知道么。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这人说什么呢,真搞笑。
漱口,快。那声音依然是不依不饶的。
文熙淳迷迷瞪瞪喝了口嘴边杯子里的水,就着牙膏沫刚要往下咽,脑袋又被人用力按了下去,漱口水顿时倾泻而出喷了一地。
喝点马尿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喝酒
后边那句没听清,即使是醉着,文熙淳也不禁感叹这人可真爱多管闲事,干脆去太平洋当警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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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过后便是脑袋要裂开一样的疼。
文熙淳慢慢睁开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的细微呼吸声。
他愣了半晌,接着缓缓向一旁看过去。
距离自己只有一指宽的位置上,躺了个贼眼熟的男人,睡颜恬静,呼吸平稳。
他他他!他不是法医科那个鼻孔冲天的人间逼王姚景容么!为什么他会睡在自己身边!
哦想起来了,昨天自己已经回了崇门村,而祠堂只有一张床。
叩叩叩。外面传来轻缓的敲门声。
谁啊。文熙淳赶紧披了外套,离开这令人尴尬的破木板床。
你好,村长让我过来给你们送早餐。怪里怪气的腔调,不像普通话但又不太像本地方言。
文熙淳打开门,门口站了个个子蛮高的小伙子,低着脑袋,看不清脸。
但衣服虽然穿得老旧,却很干净,和之前见到的那个外来女人似的。
谢谢,给我吧。文熙淳伸手接过餐盘。
小伙子始终低着头,冲文熙淳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对了。小伙子走到一半,忽然折回来。
我们村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要紧事,就别到处乱走了,这是忠告。小伙子在说这话的时候头埋得更低。
文熙淳眼睛眨了眨,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但待这小伙子离开时,文熙淳注意到,这小伙子的右脚好像有点问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非常明显。
身后响起细微的窸窸窣窣声,一扭头,姚景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正在那一件一件慢悠悠地套衣服。
裁剪合身的衬衫包裹着薄健的腰身,熨烫笔挺的西装裤勾勒出两条修长均匀的大长腿。
不自觉的,文熙淳多看了两眼。
姚景容别着腰带,似乎是感受到这股灼热的视线,抬头,就看对面那人正傻乎乎站那儿,目光生生黏在自己腰身上。
他嗤笑一声,拍了拍腰带:喜欢?送你?
文熙淳别过视线,翻了个白眼。
这村长挺有心,大早上起来还给杀了只鸡。姚景容拿起牙刷,笑道。
但他的语气永远让人听不出真诚。
文熙淳打开门:我出去转转,你慢慢吃。
姚景容系好领导,衬衫往裤腰带里扎了扎:你见过哪个房产开发商独自一人参观开发地的。
想跟着就说,你有话不能直说么。文熙淳冷冷扔了句,没再搭理他,扭头出了祠堂。
姚景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耸耸肩,唇角是浅浅笑意,似乎并没有被他的生呛硬怼激怒。
即便是白天村子里依然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中年大婶蹲在小溪边捶打脏衣服,嘴里也不闲着:
我看那婆娘肯定和咱村长有一腿,不然一个外来的还能容她在这里待这么久?
说不定和支书都困过觉,上次我还看她从支书屋头出来。
嘘——别说了别说了。其中一个大婶余光瞄到来人,赶紧用手肘戳戳另一位的胳膊。
一个身材高挑的瘦弱女子抱着只木盆缓缓走过来,她头埋很低,粗糙的长发垂下遮住半张脸,衣服是朴素的暗色,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头。
文熙淳记得她,至少这身衣服很眼熟。
当初她来找那个精神异常的儿子时穿的也是这身,倒是意外的干净。
女人沉默地蹲在距离那群长舌妇几十米开外处,把脏衣服往石头上一摆,洒了点洗衣粉。
你在下游洗,她们在上游,这不就是脏污废水么。文熙淳尽量放轻声音,生怕吓到她。
听到动静,女人握着衣服的手微微顿了下。
她没说话,头也不抬,继续洗衣服。
见对方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文熙淳也不再继续纠缠讨人嫌,他冲着女人微微鞠了一躬:那您慢慢洗,我去转转。
还没走远,一旁一直沉默的姚景容忽然来了句:原来你好这口?
文熙淳只恨手里没针,不然是真想给他把嘴巴缝个拉链。
是啊,我就好这口,跟你有关系么?
姚景容眯起眼睛,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你喜欢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