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飞快向后略过,越野车颠簸得像一艘船,起起伏伏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中漂流到未知的地方。
那感觉叫人有点没底。
闵先宁不自觉地握紧车门上的拉门,以固定身体,目光笔直地一直望着车队中的第二辆车。
闵小姐,别担心,马培带的都是一群少爷兵,跟咱们没法比,这一趟,咱们稳赢的。
坐在副驾驶的任亮,大脸盘子亮堂堂的,话也说得中气十足。
闵先宁没有收回目光,只是跟着点了点头。
希望如此吧。
十五公里外,马培的枪口,已经抵上了黑桃a的脑袋。
名震一时的老狐狸,号称掌握了扳倒贺家罪证的黑桃a,不过就是一个沧桑老去的中年男人。
平平无奇的眉眼,加之常年混迹于雨林的经历,叫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的味道。
他浑浊的眼珠,不停地转着,已然一头大汗。
马少爷,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马培的耐心,早就不知道丢在沙漠中的什么地方了。
他歪着肩膀,眯眼看着黑桃a,听你说什么?你把我弄到沙漠里,就给我半张照片,还是他妈是个影印件,你让我听你说什么?
听你说我他妈有多傻吗!
一脚把人踹翻在地,还不解气,马培脚下又狠踹两脚,黑桃a抱头,毫无生气。
马培枪口重新对准。
本少爷来一趟沙漠,也不能白来,就拿你练练枪吧!
说着,扳机轻扣,枪膛里的风,呼呼呼的,带着火药味,直冲黑桃a的脑门。
黑桃a一下就软了,奸猾一世,不过就是为谋个生路,今天栽在这里,他还不甘心。
不不不!马少爷!这趟沙漠,你不会白来,我,我还有秘密告诉你!
马培看了眼身后的手下,复而又看他:你最好别再逗我玩。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哆哆嗦嗦的,黑桃a缓了缓,从沙子里爬起身子,目光悠远。
其实,我是当年西南商会会长,蒋妍的人。
马培转动眼睛:蒋妍?闵家小姑娘的生母?
黑桃a仰面去看马培,见他神色略微松动,才暗自庆幸,可能今天自己有救了。
就是她!照片当年,就是她安排人照的,我手里的照片是偷偷拓印的,其实原件,一直在蒋妍手里。
这么一说,马培就懂了。
蒋妍和贺家的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蒋妍是个人物,但毕竟死了那么多年,他一直没放心上,今天听黑桃a一说,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照片在蒋妍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照片就在闵先宁手里,如果进一步推导,在闵先宁手里的东西,会不会被贺劲弄到手了呢?
马培神色忽明忽暗,突然为这种可能有些恼火。
这么多年,与贺家相争,他处处都逊贺劲一头,此刻他拼上性命追到沙漠来,如果还是晚了贺劲一步,那真是!气血翻涌,手上突然发力——
嘭!
枪声响起,黄撑撑的沙子上,瞬间开出一朵黑红色的血花。
液体汩汩,渗入沙层,黑桃a像一个麻袋,往后仰倒,从此就留在这片沙海之中。
马培的理智,逐渐归位,消瘦的脸庞上,还留有怒火灼烧的痕迹,他咬肌上下滚动,环视鸦鹊无声的手下。
最后冷冷地说:等人送上门,第一目标就是抢那个女的!
世间变化,往往都是措手不及的,捕食者与猎物之间,身份的调换,往往也大出意料。
连贺劲这样的严密、专业的雇佣军队伍,都没搞清楚状况,就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的地方外,率先遭到了袭击。
像暴雨一样的子弹,噼里啪啦的从车队的左侧,打了过来。闵先宁第一反应是沙尘暴来了,转而往车外一看,头车司机不幸中弹,车子直接翻了出去。
她这才知道害怕,在任亮的叫喊声中,她赶紧把头埋在了座椅下。
闵先宁不知道贺劲所在的第二辆车,是怎么躲避的,只听见无线电中传来向导微弱的声音。
是马培他已经发现我方目标,我已经呼叫直升机,空中火力支援,大家支持住
闵先宁也不知道向导还能不能支持住,在一阵丝丝拉拉的电波和子弹呼啸声中,贺劲冷静近乎冷漠的声音传出来。
敌人在八点钟方向,每杀一人赏金翻倍,不留活口!
颠簸的车子,追逐的枪战,这就像跟死神玩的游戏,他忽远忽近,忽然温柔,忽然凶猛,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刻,也不知道死的究竟是谁。
孟听涛冒险从车窗伸出半边身体,奋力扔了一颗榴弹,巨大的一声爆炸,黑云腾起,马培的车队从十两已经减至七辆。
大家都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