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
两人各有各的理,说着说着也都忘了主题,夜深转入破晓。
窗帘后一抹霞光最先射入房间时,闵先宁终于睡去,她倒在贺劲臂弯里,只露半张脸,宁静平和。
混乱而心机的夜晚,都悄然隐匿在她的睡颜之中。
她气质中间的冷静、淡漠,都在这一刻,化作一捧清水,被贺劲掬于掌中,这是难得的时刻,可以让他细细打量。
同时,牢牢记住。以便于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可以反复回忆。
闵先宁的美好,完全是女孩子的另一种表达形式,原本应该淡如白开水的外在,可不想,竟然内里滋味奇特,她有着人到中年的稳重修为,也有着少女如初的乐观坚定。
世间万物,斗转星移,她都是岿然不动的自己。
这样的女人,终其一生都将是饮不腻的白开水,或者是翻不倦的一口一口喝的停不下来。
好像喝一辈子都不会腻。
贺劲自嘲地笑了笑。
正在这时,怀中女孩恰好翻身,嘴上咕哝着,听不清说的什么,只看见一对唇瓣翘翘,柔润而丰软的触感,引贺劲指腹摩挲、流连。
一辈子?
连贺劲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会想到一辈子的事,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长久到一辈子。不是吗?
包括她与他。
————
从抚南音乐节回来,日子好像又重归于平静。
至少风浪都是在别人掀起来的,当着闵先宁的面,事情就像一片云,来得不知不觉,去的也海阔天空。
夏梦是回来后第三天,从宿舍搬出去的,她没说原因,也没告别。
那天闵先宁正好值日,吃了食堂,回到宿舍,已经人去楼空。
原来夏梦的铺位、桌位,只剩几张纸屑而已,冷冷清清。
闵先宁大概猜得到夏梦搬出去的原因。
这十有**与贺劲脱不开关系。
后来,管宿舍的校领导,过来看了一眼,走的时候,她和蔼地对闵先宁说。
以后你就安心住着,毕业前,这个屋就不安排别人了。
双人间一下变成单间,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闵先宁心里明白,也就是贺劲,手眼通天,在宿舍资源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做这种安排。
他无非是为了叫自己专心读书,省得再来一个张梦、李梦的来祸害自己。
这番体贴细心,叫人暖心。
送走了宿管老师,房间突然就空荡了,闵先宁在屋里转悠一圈,略微有点无聊。
拿出电话,她想着跟贺劲说一声这事,顺道致个谢。
再顺道撒个娇。
但——
电话接通了,却一直是嘟嘟嘟的盲音。
破天荒的,贺劲不接她的电话。
临南市,机场。
航班起落,迎来送往的不止是人而已。
还有人生。
这一来一去,犹如蝴蝶效应,把小小世界连在一起,震荡、影响,然后走向各自不同的结局。
此刻,从京城飞临南的借机口,已经侯满了人。
和往日气氛不同,熙熙攘攘犹如菜市场的场景,今天格外肃穆,西服保镖们差不多有二三十人,各个垂手而立,似乎在等什么大人物。引路人侧目。
大家都猜是有明星莅临。
可等着等着,就发现,被隆重迎接人,不高不帅,年轻归年轻,可长相实在平凡。
顶多,一个鹰钩鼻,人看着带凶相。
围观群众吃了个不熟的瓜,逐渐散去。
保镖中为首的中年人,垂手立在一旁,唤了一句:马少爷。
马培点点头,带着墨镜,遮住一双眼,可上扬的嘴角,笑意狡黠。
临南这气候不错,京城风大,吹得人干巴巴的,这里倒是跟水乡江南一样,好地方。
溢美之词,可总透着那么点怪异感。
他笑着,就像提前预料到了一样,迎面看向另一拨来接机的人。
贺少的老家,果然是个好地方,啧啧。
贺劲带人走过来。
他被簇拥在前面,身后还跟着方硕孟听涛和一众手下,同样的黑衣墨镜,同样的肃穆。
犹如两军对垒,顿时,双人马就有剑拔弩张的意思了。
一如既往的慵懒,可贺劲王者气势更压人。
他伸出手:欢迎,马公子。
马培伸出手,笑着与贺劲交握。
听说贺少乐不思蜀,都不愿意回京城了,我好奇,过来领略领略,贺少竟然还来借机,叫我受宠若惊啊。
贺劲笑,只是墨镜遮挡,只见嘴角上弯,有说不出邪佞。
马培不怀好意:临南人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