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产生同等感受,还是他所隶属的霍家军不放一枪一炮就抛弃了宛城。
相形之下,田蓝的心理素质比他强大多了。最起码的面对靠着两条腿赶上来, 见到他们的囧状主动帮忙搬石头填坑, 好让卡车开出来的**将士,她还能镇定自若地跟人家道谢。
那些满面烟灰色的军人倒是落落大方,直接表示这不算什么。
“你们要是不支援我们,也不会车子趴窝。来, 试试吧, 应该可以了。”
陈立恒心情极为复杂, 面颊上的肌肉抽动了好几下,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他点火,他准备轰油门,直接靠大卡车的冲力冲出去。结果车子嗡嗡的没几声,居然又偃旗息鼓了。
大家伙儿都惊讶, 咋了?这路都垫了石头了, 按道理来说, 这么大的车子应该能出去。
陈立恒绝望地开了口:“没油了。”
田蓝瞬间呆滞。
也是,车子从天黑开到现在, 这半夜的功夫跑了这么多地方,没油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现在最怕的就是正常啊。
民国时期的加油站, 跟21世纪遍地的加油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它们集中在港口, 没有加油机,要从大油桶中转到带有长嘴铁皮的油桶里, 然后再给车加油。
而抗日战争爆发之后, 国内汽油供应紧张的一塌糊涂。现在的口号就是十万青年十万兵, 一滴汽油一滴血。你想搞到汽油, 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田蓝喃喃自语:“果然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时代没发展到这个地步,给你开外挂你都接不住。
陈立恒则懊恼不已:“早知道这样,好歹炸了火车站,我弄他们点物资呀。”
日本人有汽车运输队,他们肯定有油。
**将士跟保卫队的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大家伙儿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车子没油也不能放在这里。
这边打的地动山摇,日本鬼子起码损失了一个大队,他们能善罢甘休才怪哩。用不了多久,鬼子就会扑回来,施加十倍上百倍的报复。
领头的**手一挥,招呼道:“弟兄们,帮忙推!”
说着他还催促陈立恒,“日本人的动作非常快,之前在上海,我们没少吃亏。我们一个营突围出来的人还不到一个排。”
田蓝和陈立恒肃然起敬,原来这是打了淞沪会战又打南京保卫战的,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了。
陈立恒竖起了大拇指,真情实感地夸了一句:“虽然委员长瞎指挥,但你们的确是这个!”
一说到委员长瞎指挥这事,窝窝囊囊从南京保卫战退出来的将士们全都找到了发泄口,集体破口大骂。
作为军人,马革裹尸,责无旁贷。但是死得稀里糊涂,但凡是个活物都受不了。
爱可以将大家紧密团结在一起,恨也可以让大家伙儿众志成城。
来自不同队伍的众人嘴里含着口号,愣是推着卡车在马路上艰难前行。
这场景理应是滑稽而荒谬的,可是所有人,所有衣服穿的乱七八糟,甚至还有不少穿着从日本鬼子死尸上扒下来的衣服,根本叫人看不出究竟隶属于哪个番号部队的人,齐心协力,推着一辆硕大的卡车往前走。这场景,让田蓝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莫名其妙间,她想到了当年学习的红旗渠精神,她还想到了自己跟军垦战士小伙伴一道跳进冰冷泥浆中,改造盐碱地的场景。
人力是那么的渺小,人力又是那样的强大。
远远看上去,在公路上踽踽前行的卡车就像一只硕大的乌龟,瞧着挺可笑的。可是再想想龟兔赛跑,笨拙缓慢的乌龟终究赢得了这场不可思议的胜利。
就像中日开战前,国际舆论普遍认为日本不可战胜。可最后真正获得胜利的,却是我们。
只是这胜利之花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浇灌而来的。
就像现在,日本鬼子在遍地开花式受袭之后依然能够迅速纠结机动部队,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开来。
天色渐晓,过了正月,天亮的也比往常早。蒙蒙的晨光中,陈立恒甚至已经通过缴获的日本人的望远镜瞧见了集齐而来的坦克。
**部队的侦察兵也传回了消息,大批日本人正往他们的方向来。
领头的**将领,被大家称为吴团长的中年人皱着眉,立刻沉着下令:“传我的令,1排2排火力掩护,老子去炸了日本鬼子的坦克!剩下的人想办法把车子往山洞里推。我们去把人引开。”
田蓝惊讶:“你要怎么炸?”
日本鬼子的坦克放在整个二战战场上实在提不上嘴,后期被美国压着打,就是因为性能质量这两个方面都不行。但现在是在中国,国内战场缺乏压制坦克的武器,所以不起眼的日本坦克也能耀武扬威。
吴团长脸上浮出了古怪的笑:“直接炸是炸不开,我们的炮都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