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八姑阴沉着脸,厉声呵斥:“你还好意思说,你还不如去死了干净呢。”
姚小凤自己要死是自己的事,别人逼她死,她就不乐意了:“我凭什么死呀?就因为我脏了身子?那你跟英子呢?不也好好活着吗?”
倘若不是看到半掩门的陶八姑都被游击队收留了,窑子里出来的英子,他们也愿意救;她当真不敢跑来磕这个头。
陶八姑气得简直要打人,她就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
“我们能跟你一样吗?我们不想太太平平过日子?我们都是被逼的,被强迫的。你呢?你放着安生的好日子不错,你自甘下贱!”
“好了!”陈立恒突兀地开口打断了陶八姑的训斥,“行了,这算什么下贱?她丈夫都死了,又不是给她老公戴绿帽子。难不成还要为个死人守一辈子寡?他丈夫前面老婆死了,不也续娶了她吗?她就不能再给自己找一个?凭什么啊?妇女也顶半边天,男女平等。”
说完了陶八姑,他又看姚小凤,心平气和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既然你孩子也有了,老公也死了,那不如干脆改嫁算了。你放心,要是你大伯家不同意,我们帮你做主,把这事给了结掉。”
说这话时,他相当兴奋。他觉得这是一个移风易俗的好契机,让大家伙儿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根据地的新气象。
结果姚小凤居然被吓到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同意:“我不改嫁,我就想打掉这孩子。哪有寡妇改嫁的?那不是丢我祖宗八辈的脸吗?”
陈立恒转不过弯来,完全理解不能:“你这是为什么呢?你一直没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有孩子了,怎么就不能跟孩子爸爸好好过日子呢?这有什么好丢脸的?现在已经没有贞洁牌坊了,你守了也没意义。”
剩下的话他咽进了喉咙里,再说你也没守呀。你要真守了的话,也不至于肚里还揣着个娃。
姚小凤只是嘤嘤地哭,死活不肯说话。
陶八姑鄙夷道:“穷呗,打短工的是穷鬼。她当地主婆吃香的喝辣的多自在,跟着穷鬼去受罪吗?”
她现在天天听先生们上课,只几天功夫,就已经听了一脑门子的剥削与被剥削。不管碰上什么,她都能对照着看。
姚小凤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他就不是个靠得住的,我也没打算跟他过日子。”
陈立恒彻底糊涂了,完全搞不明白这个地主婆到底在想什么。不打算跟人过日子,那干嘛还睡一个被窝?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只好将眼睛看向田蓝。
后者揉揉太阳穴,嗐,这也没啥,人家就是走肾不走心而已。就是玩不起,玩大发了,时代限制,这会儿没办法收场了。
那她要不要管这事儿呢?
当然得管。
看这人现在已经魔怔的模样,要是肚里的孩子解决不了,她很可能真的会丢掉性命。别说是现在了,即便建国后好些年,宗族势力在农村地区的影响力也相当惊人,完全无视法律的存在。
药,她是有的。这几天,她一直想方设法从空间里拿药。各种内服外用的药,已经偷偷装满了一个箱子。因为她什么都想拿,所以稀里糊涂的,连妇产科用的药,她也一并拿过来了。
就是,这个事情要怎么说呢,嗐。
田蓝纠结了半天才开口:“行了,既然你面前还抱养了个孩子。那你先回家,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再过来。还有件事,我得说清楚,我们所有的药都是抗日志士捐赠给我们的,人家本来能换小黄鱼大黄鱼的,因为我们抗日才给我们用。所以,你想用药有个条件,就是要做帮助抗日的事。如果你助纣为孽,我保证,我们一定会把你吊起来,挂在墙头曝尸,要大家伙儿都好好看看卖国贼是个什么样子。”
姚小凤吓得直摆手,拼命否认:“我我我,我绝对不会干这个事。我也恨日本鬼子。要不是他们,城里洋人的医院还开着呢。”
陈立恒正色道:“还有个问题我要问你,你是从哪条路上山的?”
姚小凤满脸茫然,伸手指着陶八姑道:“我就跟着她来的呀。路上有人问我,我说是八姑一个村里的,他们就让我跟着上来了。”
陶八姑感觉这个姚小凤真是自己的克星。就今天这一点时间,她已经第二次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她被人尾随了这么长时间,她居然一无所知。
这要是跟上来的是土匪汉奸呢?那说不定人家都已经放冷枪了。
陈立恒面不改色:“好了,我们知道了。你把家里安排好了再过来。不过我劝你还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孩子不是你想要就肯定能有的。你现在不要,将来你想要的时候你再后悔都来不及了。”
姚小凤坚定地摇头:“我不后悔,我就要把他给打掉。我留着他,我就没活路了。”
陈立恒只能劝人,不能逼人,便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双方约定了时间,各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