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瞬间沉默。
当初乱糟糟的,有人吓破了胆再也不想当兵,有人号称尽忠为主,一切以霍振彪的意思为先。除了他们这些实在憋闷不下去的,谁也没跟他们一道走。
当兵的能干什么?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对敌投降,要么就是落草为寇。自古兵匪不分家,当兵的不就是正规受训的土匪吗。
陈立恒满脸严肃:“我们要真正让老百姓信服,就必须给立正其身。像今天这种不问自取的事,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发生。”
众人憋闷,谁也没吭声。
何大勇不愿意再理会陈立恒,就不耐烦地追问田蓝:“到底什么时候到?从昨晚走到现在,你还有完没完?”
田蓝也不客气,直接让出道:“要不你来?”
何大勇要发火,娃娃脸赶紧转移话题:“咱们要背着这尸体道什么时候啊?”
本来他都酝酿好了,要跟老百姓强调无论鬼子还是汉奸,都不会有好下场。干了坏事,那就是一个死字。而且是死了也不得安宁,绝对不会入土为安。
结果村民完全不关心这群人的身份,他们当真是白呼哧呼哧地背了半天尸体。唉,也不晓得这会儿还有没有艾草,要用什么来洗身去晦气。
田蓝也头痛。果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现在日本人的凶名似乎还没传进山里,村里人居然完全无所谓。
她抓着脑袋,瞧见那几具尸体就烦得慌。
“烧了,烧成灰,刚好做肥料。”
事实上如果不是目标太大,她手上又没有菌种,她都想直接做生物肥料了。
别跟她谈人道主义,人道主义的讨论范围局限于人,不包括畜生。
娃娃脸跟其他几个同伴互看一眼,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吭哧吭哧地往上搬尸体。算了,反正二傻子不止他们一个,也就无所谓了。
就在大家好不容易沿着狭窄的山路爬上山顶,准备翻过山头就停下来歇一歇时,突然间,走在前面的士兵惊恐地喊了一声:“日本人!”
山上茂林修竹,树影重重,那碧树之间摇晃着的可不就是日本兵。衣服还瞧不真切,但日本人的帽子可清清楚楚。日本兵朝前面极速前进,影影绰绰的,队伍人数似乎还不少。
众人瞬间慌了。日本人怎么跑上山了?
之前他们虽然伏击过日本人的船,但那是敌在明,我在暗。现在面对面交锋,大家的压力瞬间拉到了顶点。
陈立恒立刻下令:“卧倒,就地掩护。”,说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趴在树后掏出枪就往前射。结果日本兵的衣服飘荡了两下,居然直接消失了。
士兵们愈发惊悚,日本人骁勇善战,果然名不虚传。
田蓝却大喊一声:“停下,不要打!”
没等她解释,旁边山上突然滚下落石。要不是娃娃脸反应迅速,直接丢下尸体打了个滚,那被砸烂的就不是日本兵的尸体,而是他的脑袋了。
田蓝赶紧大喊:“是我,田蓝,误会!他们是真正打日本鬼子的。”
山林里一片寂静。
过了足足好几秒钟,才响起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田蓝,唉,田蓝,真的是你呀!”
周老师和龚丽娜还有其他好几个女生冲了出来。大家个个狼狈,脸上沾了不少灰尘,丝毫不见闺秀的风采,却人人都动作敏捷,眼睛闪闪发亮。
短短一天一夜不见,所有人都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一照面,大家就紧紧抱着田蓝,差点儿没勒得她直接撅过去。
周老师激动地眼泪都下来了,嘴里一个劲儿念叨:“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活着的,你一定会活着过来找我们的。”
龚丽娜哭着喊:“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以为你再也不来了。”
田蓝眼睛直翻,不是她对这群姑娘有意见。而是大家能不能松松手,好歹让姐姐喘口气呀。
士兵们集体傻眼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陈立恒身上。
什么叫做红颜祸水?这就是典型啊。见色忘义,完全不顾同袍的死活,其罪行罄竹难书,令人发指,实在太不地道了。
陈立恒冤枉死了,因为田蓝根本没跟他提这茬。要不是这些人都穿着女师的校服,她连这些人的身份都搞不清楚。
他哪知道有这么个大礼等着他们呀。
田蓝好不容易等到周老师她们松开手,才缓过气来说话:“我本来想早点回来的,不过刚好碰上解……这群将士伏击日本人的船,所以就耽误了些时间。”
女学生们集体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群人:“你们敢伏击日本人的船?”
这话说的,何大勇他们差点儿当场跳起来,是在打他们的脸。
结果女学生们完全不会察言观色,对着士兵们也丝毫不客气,还公然开口问:“他们打了几个日本人啊?有我们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