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蓝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就叫黑暗中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出来的人摁住了。
高连长原先在后面抽烟,这会儿赶紧冲过来,伸手想要拦住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军垦战士?”
知青们也往前面挤,大声嚷嚷着:“对,你们谁呀?凭什么动我们的人?”
来人眼睛一瞪:“干什么?你们也想反革命吗?”
后面的话田蓝就听不清楚了,因为她脑袋叫人摁着往下压,血液倒流,两只耳朵都嗡嗡作响,脑袋都要炸开来了。
她只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身体扯着胳膊痛的要死。
知青们大喊大叫:“放下,放下我们的人。”
朱晓明他们更是火冒三丈:“反了你们了,在我们的地盘上动人?老子要是让你们把人带走了,老子就不姓朱!”
结果那些自称是工作队的人就冷笑:“怎么,你们要包庇小特务吗?这是大特务家的小特务,台湾特务。”
这个罪名实在是太严重了。
对于共和国的长子长女们而言,反特斗争贯穿了他们整个成长的历程。特务是最可怕的存在,比什么资本家,地主,富农可怕的多的存在。
就在大家怔神的时候,田蓝已经叫他们给架出去了。
还是高连长反应最快,立刻追了出去。可是他没能将田蓝拽回头,因为对方直接拿枪口对着他。
说到这事,也挺让人崩溃。正常情况下,他们知青作为军垦战士,其实是有武器的。像他们在团部农场参加军事训练时,大家都抓过枪,就连打靶也是真子弹。
但到了西大滩之后,因为条件限制和出于安全工作考虑,农场给他们的安排是军事训练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全都由驻军部队提供,这样也能防止武器丢失。
可他们的营房距离部队驻扎的地方足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如此一来,人家动枪,他们就只能傻眼。
知青们急得够呛,一直在喊:“你们吓唬谁呀?凭什么带我们的人走?”
田蓝害怕大家过分激动,枪炮可是不长眼睛的,她赶紧扯着嗓子喊:“找农场,我不是特务,我要农场给我做主。”
现在军垦农场的当家人还是陶军长,只要他人在位置上,自己最多遭些罪,应当还不至于送掉性命。
她还想再喊什么的时候,人就跟只小鸡似的被拎起来,直接丢进了吉普车。
“咣”的一声车门响,田蓝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掌握方向盘的司机催促这群人:“快点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田蓝听得满头雾水。
污蔑她是小特务不足为奇,毕竟据说龚念慈一口咬定了田大富是潜伏的台湾特务。现在革命者的原则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鸡蛋里挑骨头都要给你罗织罪名。
可这来不及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没人回答她的问题,他们只恶狠狠地瞪她:“闭嘴!”
田蓝本能地感觉不妙,她不清楚这些人的来路,但他们并不像普通的革命将士。这场运动前期参与者主要是学生,到后面工人逐渐占据主导地位。
车上这些人,从年龄看,应当不是学生。但要从气质判断,他们又不像是一线产业工人。
田蓝下意识地追问:“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结果她的嘴巴就被塞进了一只脏手套。
妈了个巴子,你们不讲武德!
有生以来,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包括堆肥的时候,她都没这么被熏过。
田蓝差点没背过气去。她之所以还能够强撑着不晕过去,是因为这戈壁滩上的车子实在太颠簸了,叫人生不如死,想死也死不了。
唉,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们知青连应当用小石子修出一条路来。以后大棚盖多了,大批的蔬菜瓜果得运出去,没路可不成。
但是过了不到10分钟,田蓝就无比庆幸,得亏她们盖不成大棚就修小拱棚种瓜去了。否则车胎要是在平整的路上行驶,哪能这么容易爆胎呢?
黑夜中疾驰的吉普车打了个滑,直接翻倒在地上。
田蓝从车子倾斜的时候,就暗暗蓄劲。在她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被抛出车外的瞬间,她猛蹬双腿,主动加强了向外抛出的力,趁机跳出窗外。
谢天谢地,车窗没关。因为之前在营房外,这些人拿着枪对着窗户外面,好威胁高连长还有知青跟老师们不要追上来。
落地的瞬间,田蓝感到一阵巨大的疼痛,估计自己的脚扭到了。但是她现在没办法管这些,她的手抱住头,整个人蜷缩成团,在砂石上滚动往前,好借着惯性减轻跳车给身体造成的身体损伤。
巨大的轰鸣声在她身后响起,车子完全倒了。刚才她但凡慢一步的话,她就要被倒下的车子压成肉泥了。
田蓝既顾不上庆幸也来不及后怕,她拔腿就往前跑。她的目标是竖着五星红旗的军营。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