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徐徐映出郁归鹤的轮廓, 而镜面里的倒影勾勒出一幅木质的死气, 肤质也缓缓映出一股僵硬的木感。
随后，镜外的木偶人缓缓站了起来，露出了木头雕刻下的凶神恶煞。
系统果然只遵守“只有一个幸运儿能活”的规则，居然还煞费苦心地制造人偶对付另外一位幸存者。
人偶守在镜子面前，他吊起的四肢像蜘蛛般盘曲，覆在一张无形的网上, 仿佛在伺机等候着扑出来的猎物。
所以郁归鹤要么就被困在镜子里到死, 要么就是出镜被“仿制”的自己追杀。
盛宴站在一旁, 看着被自己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的郁归鹤, 忽然拍了拍手：“看来你要自己解决咯。”
郁归鹤略微混沌的视线上抬，看着盛宴又瞥了一眼镜外, 略带可怜道：“就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歹我们先前也共患难过？”
盛宴想把共患难三个字写纸条贴他脑门上。
这人一直在捣乱, 还在桌子底下瞎撩, 自己没把他拆成十八块已经算仁慈了。
“超管哥哥。”郁归鹤用不知从哪学来叫法请求：“那你好歹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嗯？”
盛宴呵了一声：“谁管你。”
郁归鹤瞧着他没有丝毫动摇, 笑着道：“你想知道芯片的秘密吗？帮我，我就告诉你。”
郁归鹤提起芯片的时候，盛宴本洒脱冷傲的背影微僵。
这确实是他一直在意, 并且在寻找答案的事情。但他也并不喜欢郁归鹤占尽在掌握的这种感觉。
他总能聪明地抛出谈判条件。
“你有什么把握, 我会对你这个交易好奇？”盛宴笑了，回头眸色凛然地看着他。
郁归鹤想了想, 笑道：“没有把握, 我是个赌鬼, 把这条命当筹码，押你好奇。超管哥哥，要不要陪我疯一把？”
盛宴确实想打他的脸，告诉他自己对他那点破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郁归鹤那句话还是给他一定程度上带来了一种跃跃欲试的禁忌感，像是一直强压抑的东西被人释放，并且他能为这个放纵找到理由——他要搞清楚那个芯片是用来干什么的。
盛宴爽快地松开了郁归鹤的捆绑，郁归鹤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计划道：“先去逮我的木偶？”
盛宴点头：“你打得过它么？”
“仿制的假货，一根手指就搞定。”
盛宴挑了挑眉，还没说话就被郁归鹤勾住了脖子。
他尚未反应过来，背上就有个人恬不知耻地爬了上来，郁归鹤淡声道：“一根手指能搞定，但我脚不好使，还得麻烦你。”
盛宴：“……把我当工具人？”
郁归鹤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敢，不过还是尽快吧，待会郑才光死了，你也不能跟那个小木偶交差。”
盛宴想把他掀下来，却发现郁归鹤的手臂勾紧他的肩膀，脸若即若离地贴在他的侧边。
这种严重越界的行为对他来说本应该是不可忍耐的，可在刹那盛宴却漾起了一股浓烈的熟悉感。
仿佛自己在什么时候，也这样背过一个人。
“你在发什么呆啊，哥哥。”郁归鹤在他耳边笑着低语：“跑起来。”
盛宴微不可察地啧了一声，勾着郁归鹤的脚就跑出了镜中世界。
在脱镜的刹那，一直贴附在无形网上的木偶忽然有了目标，拎着大斧头就吊了下来，猛地想把这两个出逃者分尸。
房子里有蛛丝吊着，这木偶人挪动的速度极快，几次俯冲攻击两人都差点没躲开。
盛宴蹙着眉，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连超管也敢袭击，偏偏又甩不掉背上这人，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要不要放弃我？”郁归鹤忽然道：“你是超管，随时可以反悔。”
那只木偶的行动速度太快，盛宴闪身躲开，可终究是行动有所限制，那柄斧头还是擦过了郁归鹤的小腿。
这里跟镜中世界不一样，一片血顺着他的小腿染了下来，脏了盛宴的手。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盛宴咬着牙，侧身把人往身上再背了一下，冷哼：“你没事吧？”
郁归鹤的呼吸因为伤口重了些，却故作轻松：“没事。”
盛宴那股隐隐的烦躁感忽然浮现，他向来对系统没什么依赖感，所有的规则也好玩法也罢，他从来都没有丝毫要去干涉的打算。
但这次不同。
他要跟这个人交换秘密，他想知道郁归鹤为什么发现他的精神插槽，他想摸索清楚郁归鹤要找的人是不是他。
所以，他应该保护这个人。
至少在他清楚秘密以前，郁归鹤得活着。
“咳。”
身后的人忽然咳出一口血，盛宴偏头：“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