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萧怜立刻死死握住那只看不见的手,“我不会跟你分开,死都不会与你分开!”
“怜怜啊,若是真的留下来陪我,你可知是什么代价?”
“什么代价我都不怕,我不会撇下你一个人离开这里,你若回不来,我哪怕化作一堆枯骨,也在这里守着你!”
那只被紧握的手中,胜楚衣的指尖动了动,“好,那便且行且珍惜。”
沙魔水柔远远地立在胜楚衣的古木屏障之外,侧耳细听了许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无非是男女情情爱爱,依依不舍之词,于是撇撇嘴,走了。
沙漠之中,寂静地夜晚,传来萧怜咯咯咯的笑声。
她坐在沙丘上,望着天空那一轮月亮,歪着头,似是枕在谁的肩膀上。
身边,银风安静地守着她。
沙丘下面,搬了一天龙骨的弄尘和海云上简单啃了几口干粮,对视了一眼。
海云上道:“你家女皇陛下可能是真的疯了。”
弄尘慨叹,“多情自古空余恨,她若是这样能开心,就让她开心好了。”
那两只被分隔在两个空间的手,被乙木生联结在一起,自始至终没有分开过。
胜楚衣笑着道:“只是可惜了,说了要与你生八个孩子,最后却只留下棠棠和珩儿。”
萧怜靠在他肩头,拉着他的手猛地一紧,明明是十二个,他为什么故意说成八个?
有人在监视他们!
于是她顺着他意思嘟着嘴抱怨道:“你说话向来不算数,说过要千里红妆,盛世大嫁地娶我,却为何没了下文?”
胜楚衣的手该是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只能来世再补给怜怜一个盛世大嫁了。”
萧怜扭头看向一片虚无,在那一面,则正是胜楚衣的双眼,“不,九幽天神像下,我们还差了一拜,不如,在我临死之前,凑一个完满吧?”
胜楚衣抬起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面颊,“好,凑一个完满。”
两人相对而跪,一个在白茫茫的黄沙之上,一个在幽深的丛林深处。
同一个地点,不同的世界,全靠那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向联结。
胜楚衣向着萧怜的方向,深深俯身拜下。
萧怜也向着胜楚衣的方向,深深俯身一拜。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凝然不动,谁都不愿先抬起头来。
萧怜一只手紧紧握着胜楚衣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黄沙。
良久,胜楚衣才温柔开口,“第三拜,夫妻对拜,礼成。”
他直起腰身,抬起另一只手轻扶萧怜,“娘子,请起。”
萧怜深深埋着的头缓缓抬起,绽出了无与伦比的笑颜,“夫君。”
“既然长夜漫漫,想邀娘子月下共舞,不知是否有幸?”
萧怜笑道,“好啊。”
胜楚衣立在她身后,执了她的手,一圈一圈绕下杀生链,又从她耳畔摘下霜白剑碎片,小心牵着她的手,引着她将那只剑锋的残片挂在纤细的金链上。
他带着她的手臂,浩然挥出杀生链,那手中顺势运出的力道,便将柔软的链子挥出如长剑。
胜楚衣在她耳畔低语,“今夜起舞,名为苍生叹,娘子当牢记。”
萧怜两眼中放出坚定的光,“永世不忘!”
一双看不见的手,牵着萧怜的手,整个人纵身飞跃而起,霜白的碎片在月色下光华璀璨,流萤飞火,昙花怒放,此处转瞬即逝,彼处又再次盛开。
而另一个世界中,操纵着萧怜的胜楚衣如一人独自林中起舞,无与伦比的盛世风华,犹如幽深的密林中一朵暗黑的花。
水柔远远立在绿洲高处,蒙着面纱的脸上,眉宇之间神情尽是倾慕之色。
有种按捺不住的悸动呼之欲出。
三日,三日之后,这个人就是她的!
如此,倒是没什么必要昼夜监视了。
她终于稍稍放下心来,离开了那片古木丛林,扔下胜楚衣一个人,依然在密林深处,一袭黑袍,舞得如痴如醉。
起初是与她共舞,之后是牵着她的手,稍加点拨,让她随着自己手下的力道跳跃腾挪,最后便只是牵着她的手,看着她将那苍生叹越舞越是娴熟。
坐在沙丘下陪着的两个人,撑着腮帮子看那上面仿佛疯魔了一般绚烂舞动的人影。
海云上:“你们陛下是不是伤心过度,已经疯了?不过这一条大金链子还真是舞得好看。”
弄尘则越看越是心惊。
胜楚衣的剑法,他长这么大,只在剑劈神都那一日见过一次,虽然当时一片混乱、惊恐、哀伤,可那绝世的剑舞却是任谁只要看过一眼,便终身再难忘怀。
阿莲怎么突然会了尊上的剑法?
他跟海云上打了个哈哈,“陛下该是想以舞姿祭奠尊上吧。”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