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镇守在燕秦两地, 没有带兵打过楚国,是来楚的最好人选。但是他的兵,也不能全部从秦燕边境带过来, 那样所消耗的粮食和时间太多。
最好的办法,便是把主将都换了。换了主将,最起码两军统帅见面的时候,不是剑拔弩张,而是都可以心平气和。
吴方毅带着兵从秦楚之境到秦国皇都城外的时候, 兵留在外面,但是几位带兵的将军, 却是可以从城外,进楚国皇都里面喝几杯酒。
酒么,是楚天齐亲自敬的, 他道:“禹国贼心昭然若揭, 此番西行, 必然是艰险万分,还望将军, 全心竭力,为了楚国和秦国的江山, 一定要大获全胜。”
他说话的时候, 自带一种真诚无比的腔调,好似天地间,他只信任这么一位将军,看的楚国其他的将军十分不适。
这就是谋士出身带来的不好了, 礼贤下士,却也不必如此。楚国留京的将军坐在宴席的一边,看见此幕之后, 讥讽的笑了笑,朝着兵部尚书看了看,低头去拿酒杯,慢吞吞的喝完一杯酒后,道:“看见那孙子没,就是他的弟弟,杀了元起。”
兵部尚书一惊,道:“谁?”
楚国将军:“在吴方毅后面,那个校尉。”
兵部尚书心里沉了沉。
兵部尚书有一个私生子,就是元起,当初年少,还是说话的楚国将军带出去打仗的,那么个朝气的少年郎,就这么死在了敌人的手下。
说话的楚国将军叹气,那个孩子,虽然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但也是他养大的,不亚于亲生儿子。
兵部尚书还在读书的时候,爱慕上一个青楼女子,本想着纳回去,但是家中老母亲不同意,妻子也不同意,觉得纳妾即便是从家里扯个丫头,也比青楼女子好。
兵部尚书便将人养在外面,生下了一个儿子,养到了六岁,结果青楼女子还是被妻子忍无可忍发卖了。
兵部尚书的老母亲是拦着他不准去寻,只说可以接受孙子回家。但是元起那孩子,实在是个烈性的,死活不肯。
兵部尚书没办法,又见孩子恨他,便将人送给了将军,将军养着他,他倒是待将军还像亲生父亲一般。
将军要出征了,不准他跟着,他就偷偷的跑出来,跟在兵队里,直到快到战场时,将军才发现,这孩子竟然真跟了来。
“我也要军功,我也要为国作战。”小家伙梗着脖子,跟他道:“举国皆兵,难道我就算不得兵了么?”
将军没法子,赶又赶不走,只好带在身边,带是再谨慎也没有完全之策,元起还是死了。
他死的时候,将军那一晚上都没有睡。熬到第二天,拼着一口劲,将杀元起的小将给宰了,首级挂在城墙处,说不得是什么心理,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如今,那小将的兄长来了。
将军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不能善终了。
人家是为什么来的,大家心里有数,但是人家会不会在京都就做出杀人之举,便是将军也难以预料。
他只好将这事情告诉了楚皇,楚天齐刚刚喝了太多的酒,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他瞬间站起来,道:“你说的是真的?”
将军和兵部尚书点头,“殿下,最怕的是他有杀心,不服吴方毅的管教,私下里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们跟秦国是有血仇,秦国跟他们照样有血仇。血仇之所以是血仇,是它的仇恨流在骨子里,根本不能消除。
“除非是抽了股,扒了皮,将血液都流干净,否则根本不能释怀当初的事情,殿下,我们怕是还没跟禹国打,便要跟秦国人打起来了。”
楚天齐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是个极为有天赋的说客,当晚便去请了吴方毅来,将事情说给他听。
他沉重万分的道:“当初秦楚两国大战,已经过去许久,难道还不能忘怀么?我们楚国是被打的一方,但是依旧可以为了家国大义,跟秦国释疑,坦诚相见。我们最怕的不是跟禹国打仗,而是怕跟将军所带之军有所误会。”
“我们两军,若是都不能携手共进,那就是中了禹国的圈套。”
吴方毅却道:“……只是一个兄长罢了,难道就因为他来了,便一定会杀人么?楚皇陛下,您未免杞人忧天了,我们的士兵,有自己的纪律。”
纪律两个字,楚皇听着怪怪的,后来想了想,发现是禹军常说的词。
他也不恼,只道:“只是跟将军说一声,免得将来发生了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对吗?”
吴方毅便退下去了,但是他在楚皇面前说的镇定,却心里是不安的,因为,楚皇说的事情,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