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的男主人,叫做杨清明。
他是一个秀才,以科举为业,也就是读书为业,少事农耕。
他娶了东村的女人汤氏为妻,这杨汤氏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心眼小嗓门大。
本以为嫁了个秀才公,也算光耀门楣,可是这秀才公家里没有多少钱,也干不了什么农活,只能在族学里教一教蒙童,过着清贫的日子。
所以她天天在杨清明的耳朵边念叨,说他不如别人。
之所以她不敢离开杨清明另找人,是因为汤家老父亲很喜欢这个杨清明,觉得女婿终有一天会出头。
比如汤家老父亲过寿,汤家三个女婿都回家去看看。
酒席之上,这汤家老父亲就提出来了:“今天我过寿,你们都来了,不如我们来作诗助酒兴吧。讲好了,这诗当中要有尖尖,圆圆,还要有万万年。”
其实这倒是这个汤家老父亲体恤这三女婿,想让他出出风头。
这大女婿是个农民,他也会胡乱凑几句:“我的犁头尖尖,我的犁把圆圆,春种秋收万万年。”
二女婿是个屠夫,粗声粗气地说道:“我的屠刀尖尖,我的案板圆圆,卖猪挣钱万万年。”
到了杨清明,大家都盼着他说出来与众不同的诗来。
杨清明却是闹了个大红脸,吭哧了半天。
原因倒不是他做不出来 这种诗,而是他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诗,要诌出这样的句子来,那就是对他秀才的一种侮辱。
可是汤家老父亲在一边却是盼着三女婿露脸,他这一番好心,还有他对学问的见解,对杨清明来说这完全是害了他。
杨清明吭哧了半天,最终决定降低自己的身段,也胡诌一把:“我的笔头尖尖,我的砚台圆圆,科考当官万万年。”
汤家老父亲十分捧场,连连拍手称赞:“以后我得靠我这三女婿啊,以后他当了官,我们汤家也算是跟着享福了。”
酒席过后,大家各回各家,杨汤氏却是带着一肚子不满,一路抱怨:“你说你出什么风头啊,这老大跟老二今天一个劲酸我,说我们家穷得只有四面墙了,还说让我爹享福的话,你说去科考当官,你倒是去啊,你倒是考个功名回来啊。”
杨清明无奈。
家里有这么一个不贤的妻子,天天跟自己作跟自己闹,自己哪有什么情绪静心读书啊?而且就算是现在去考,自己有足够的钱粮吗?
“娘子,你有所不知,我要去考的是乡试,就是秀才考举人,要去金陵考,乡试一考就是九天,共考三场,一场三天,吃喝拉撒全都在号舍之中。咱们家连足够的干粮都带不齐了,我又如何能去考试呢?”
杨汤氏一听又抱怨起来了:“平时让你多干点活,多赚点钱,你呢,一天到晚捧个破书,家里没人干活,哪来的钱啊?还有,平时你多跟大姐夫二姐夫套套近乎,他们也能帮衬一下咱们家,可是你呢,都说他们是俗人。
我家除了我爹待见你,别人哪个不离你远远的?都说读书明理,你呢,越读越糊涂。跟你说吧,我管你什么试,你必须去考,而且钱粮啥的我也不管。你要是不考个功名回来,就别怪我不客气。反正咱们现在还没有拖累,就是夫妻两个,到时候我另嫁一家,看谁能再嫁你。”
杨清明被杨汤氏气得肝疼,不过也无可奈何。这也就是他老婆的真实样子,谁叫自己人穷志短呢。
她一个没文化的女人,哪里知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呢?
他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一个人,村里富户,他的族兄杨清文。这个杨清文家里有钱,但是为人风流,平时喜欢拈花惹草,对于他的为人,杨清明十分不齿。
杨清文倒是经常上杨清明家来,说是喜欢跟文化人一起聊天。
这话也半真半假,他的身边倒也有一些帮闲文人,也有几个秀才,平时经常吟点酸诗,风花雪月之类的。杨清明跟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这一次也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找杨清文帮忙。
杨清文倒也是挺爽快的,直接就答应资助自己这个族弟,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也资助了白秀才跟全秀才,他也要去金陵一起乡试,到时候你们一起走,大家有个照应,也好有个照应。”
杨清明内心是拒绝的,这白秀才跟全秀才,一个叫白登,一个叫全仆,听这名字就不像是能考上的样子。他们平时也就是在杨清文那里喝喝酒,吹吹牛,帮着杨清文出出主意,盯上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时候,出点歪点子,冒些坏水。
不过杨清文既然是出了钱的,他就有说话的权力,杨清明无法反驳。
很快到了乡试的时节了,他们一同前往金陵。
一路无话,转眼到了秦淮河边,离乡试还有数日,但是这时候秦淮河边已经住满了人。这些来考试的秀才衣食住行,还有笔墨纸砚,都是来钱的买卖。
这天杨清明被白全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