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青身上裹着白毛巾,不住地打喷嚏。
一边打喷嚏一边却是不住地跟我道歉:“对不起,高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阿嚏……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说着他涕泪横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十分伤心。
“行了。别给我演了,我时间有限,可没空听你在这里嚎。”
“是是……高先生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史青一边狠狠地吹捧,一边眼珠子转着,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鬼主意,“其实我也是头一回当这考核官,不知道要怎么跟您这样的天才相处,所以言语上有些冲撞,多有得罪。
这样吧,我特意在秦淮河上十丈软红摆酒,给高先生赔罪。”
这十丈软红,是秦淮河上最出名的一条画舫,它的主人很牛,是淮扬菜最出名的厨师,据说能在豆腐上雕出牡丹花来,做出来的淮扬菜好吃到让人都想把舌头都给吞下去。
一般人想上十丈软红,这要没点关系,没有能量,根本不可能。
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就直接原谅他了。
和师父离开这家旅馆,师父却是摇头叹气。
我看师父这样子,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就不应该出手教训他。”
“为什么呢?咱们可是谁也不怕,真要畏首畏尾,见谁都怕的话,那当这个羊倌干什么,那还修行干什么?”
“小子啊,你不明白。老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能得罪小人,君子一般不跟你计较,小人却是心心念念,一直记仇的。而且这种小人,眼界也没有多高,随便给个十斤黄金能打发得妥妥当当的,咱也顺心了也省事了。”
“师父啊,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凭啥咱们要让这种货色的人敲诈啊。就不该惯他们的毛病。”
师父摇摇头:“也许是我心老了吧,我只觉得世上的事情太多,管不过来,咱们要把精力集中到最重要的事情上来。反正在黄金与你如同粪土,你就想拿十斤粪土喂狗了,这得多开心啊。”
我撇了撇嘴,不赞同师父的观点。
“小子你听我一句劝吧,估计那个史青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很有可能十丈软红摆的就是鸿门宴。”
“师父,我看你真的是心思倦了,这鸿门宴又怎么样呢?就算真是鸿门宴,我也要去闯上一闯。”
师父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上挂 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淡笑。
看到师父这种笑,我心知师父不打算再在这个方面跟我争论下去了,估计得等我碰了壁,他才会变本加厉地教育我。
不过我也是暗气暗憋,打算去一趟这十丈软红的鸿门宴。
十丈软红,在滟滟的水光之中缓缓驶来。
船到了码头,却并没有停,而是往这码头上甩下一条条红绫。
这些红绫铺在船和码头之间。
就跟跳板一样。
我不由有点惊愕。
这种跳板该怎么走啊?只是几道红绫,一般人怎么走得上去呢?
一走上去岂不是软塌塌的掉落下去?
师父在一边看着我,催促道:“走啊,上去。”
我心说师父这是存心看我的笑话呢。
我往这红绫上一跳,打算用地气凝在脚面上往上走。
其实我完全可以用筋斗云往上瞬移。
但是那样的话其实也是丢人了。
走到了红绫上面,我却发现这红绫根本不会塌。
甚至比跳板还要坚固。
看来这红绫还是一道障眼法。
人走在上面,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事。
十丈软红,或许是这么来的。
师父这会儿背着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看来他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这么不紧不慢。
不过我可不能放过师父,故意叫道:“师父啊,你这是拿我当探路石啊,看我不会掉下去你再上来,这可不光彩啊?”
师父没好气地白了一我眼,快步走到我的前头去了。
我们两个走到上面,这些红绫同时唰的一收。
这条画舫又开始往前开去。
这十丈软红又叫不系舟,它是永远不停的。
转进一个月亮门,便看见好几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姑娘,手放在腰间,向着我们道个万福,便将我们引进一间船舱里去了。
这船舱里摆了一张八仙桌。
这八仙桌边上坐着四个人,史青算一个,剩下的还有三个。
要说年轻也不年轻,要说中年也不算中年,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一个个太阳穴努着,腮帮子鼓着,看得出来就是练家子。
这倒是看上去有点像鸿门宴的样子。
我倒有点期待起来,鸿门宴才好玩呢,一般的赔罪,我都没机会向师父证明自己了。
史青也改了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