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其实也能把人送回到威州去,只是她这些年劫掠的商船大多都是威州世家们的船,这让她成了不少威州豪绅的眼中钉,他们恨不得让巴老头把青衣帮吞了呢。
现在把这个小白脸送回去,万一被他反咬一口,自己倒可能成了背黑锅的。
所以还不如就这样耗着,等等岸上的消息,威州丢了个当官的,总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吧?
然而……确实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郑一娘又等了几天,没有等来巴老头那边的消息,反而是在威州那边盯着的青衣帮帮众传回来一个消息,威州海岸,水势较为温和平稳的港湾,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了,边上还驻扎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官兵。
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者正坐在一间密室里喝茶。
威州这样的南方之地,是最早一批开始喝茶的人,如今他们大多已经摒弃了往茶里加红枣粉、姜末之类的习惯,改而喝更能凸显出茶叶本味的清茶。
在她对面跪着头顶上套着麻布袋,瑟瑟发抖的三个人。
要形容一下他们的感受的话,那就是吃着热腾腾的烤鱼,吟着诗、聊着天,就被人从家里套了麻袋一路绑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李安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叹了一口气,抬了一下手指。
边上的人上前扯下了他们头上的麻袋,一下子见光,让他们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一会才看清楚眼前用一个颇为舒适的姿势歪在太师椅上的人是谁。
其中一人率先怒道:“宁王殿下私自劫持我等来此,所谓何事?”开口的是方家一个族老之一,他不忿方家主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将家中积蓄了这么久的甲胄、田产、赋税都一一上缴,便想暗中给李安然使个绊子——倒也不怕被李安然发现,直接推给海匪就是了。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眼前这个女人从自己家绑到了地牢里——这地牢阴森森,周围挂满了各式各样让人胆寒的刑具,喝茶的女人却连眉毛也不抬,只是捧着茶盅轻轻吹着上头的浮沫。
她没有回答这个方家族老的疑问,只是用一种聊天一样的语气开口道:“巴老头有个老来子,今年二十一岁,大事干不成,偏偏是个好色之徒,喜欢逛珍珠江畔的勾栏院,我一天前派人把他请了来,好好招呼招呼了他,他就把自己老爹小妾屁股上有几颗痣都招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啊?”
李安然将手中的茶盅轻轻放下,发出“磕”得一声清脆的瓷器响。
那族老的脸顿时煞白。
“勾结海匪,刺杀文卿的,也是你们吧?”李安然单手撑着脸,指甲一下一下得敲着桌面,发出扣在人心口上的声音。
勾结海匪,绑架、刺杀朝廷命官,这些都是足以诛九族的罪名。
其中一个族老强撑着回到:“殿、殿下没有证据,怎么能红口白牙污蔑我们!什么勾结海匪,刺杀文刺史,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巴姓海贼绑架崔御史,那是——”
他说到一半,看到李安然脸上那双原本懒洋洋的眼睛瞪圆了,露出了一个颇为滑稽,像是被什么逗笑了的表情。
“噗嗤。”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什么时候说过,巴老头是个海贼,还绑架了崔子竹呀?”
她招了招手,边上的金吾卫立刻拿出了这些年他们和巴老头勾结,暗中资助海匪修船,打劫来往商船的供词,物证,在三人面前晃过。
巴老头的那个小儿子是他经常带在身边的,多少也曾参与过方家这些族老和巴老头的交易,他为了少吃点苦,基本上自己知道的都招了。
“我本来是打算等船厂的事情结束了,再来收拾你们的,谁知道你们这么着急着寻死,那孤也只好笑纳了。”
李安然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抬起手拍了拍,便见方家主和孙家主从帘幕后面转了出来,孙家主到还好,方家主那可真是脸色铁青。
这几个族人平日里就不怎么服他,之前闹出了捐钱出人建船厂的事情,更是招来了这帮人的反对,跳的最高,骂得最狠,口口声声说着要分家的,也就是这帮人,这可是让方家主恨极了这几个族老。
却听李安然笑道:“方家主,这几人我扣下了,您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对吧?”
方家主立刻深吸一口气,道:“这些狼子野心之人,不配为我方家人,殿下只管明正典刑,不用在意我方家上下的想法!我方家上下,自然是忠君爱国,愿意全力为大殿下和圣上修建船厂出力!”
那个族老一听,刚想破口大骂,却被方家主转身一脚踢倒:“狗东西,你闹出这么多事情,想害我方家上下夷九族吗!”
他心里气不过,又对着其余两人一人一脚:“叫你们老实点、老实点,就是不肯听我的!”
李安然和文承翰那种书生能比吗?!
那可是切切实实灭数国,手上人命无数的活阎王啊!她要你死,有的是手段,如何能让你们蹦跶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