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阎罗王殿——
偌大的阎王殿,空空荡荡。殿正中坐着一位阎王,两侧须发茂密、面黑,看着凶狠刚正、不容侵犯,此刻正专注的埋首批审案牍。
身旁三五小鬼搬着沉重竹简,从殿前到殿后来回交替。
一阵阴风扫过,头上冕旒相互撞击,发出噼啪噼啪的清脆响声。
阎罗王并未抬头,气定神闲的问候来人。
“不知无间域少主前来,所为何事?”
“归还生死簿。”
“哦?”
伏案阎王抬首审视的看向台下,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微微眯成一条缝。一名身着金纹黑衣的男子负手而立,满脸桀骜不驯。
“当日谈判的前提是为生死簿不可离开卷宗室,想必少主该是一诺千金之人。”
人?罗肆至闻言冷笑,“本尊对蝼蚁生死不感兴趣,也未将生死簿带离卷宗室。”
“那么少主此番前来是?”
罗肆至凝出一股魔气,掌心之上渐渐浮现出几行烫金小字。
定睛一看,阎罗王的双眼登时大如铜铃,“此为生死簿里所记载的人之生平,缘何出现在少主手中?”
说罢,斜睨身后青皮小鬼,余光之中尽带杀气。
小鬼被瞪得浑身发抖,不小心将竹简散落在地。
“莫急,仔细看。”
罗肆至再凝出一股魔气,在原有的烫金小字一旁,又浮现出新的一列,乍得看去两者一般无二。
“可有发现?”
阎罗王闻言,疾步走下案台,细细打量掌心上的两列文字。
“生平不同,死因……亦不同。”
察觉出端倪,立即吩咐小鬼将生死簿将卷宗室取了过来。待仔细查看,发现新出现的浮空小字与生死簿记载一致。
这意味着……
若是寻常人的生平,他未必记得。此人于人界历的今年年初身死,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与前些时日的“一魂双生”有所关联。
此事轰动已然惊扰上界,没成想在这个节点,又滋出新事。
生死簿记载内容是由天命所决,即便身为五殿之主,也不可任意改之。可云方生此人生平确确实实的发生变化,而这绝非人力可为。
阎罗王深深叹一口气,背手来回踱着步子,再转身走回案台。
每日奔赴阎罗殿的游魂众多,尤其近日,枉死冤魂比以往多出数倍,以至于到现在他还在殿中处理生死事务。
眼下,更是一刻也不得歇息。
罗肆至收回魔气,浮空小字顿时消失。
这回轮到他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悠哉的打量。
虽说千年之前,魔界已承诺不会轻易进犯,但并未承诺不在踏足人界。此刻无间域少主却拿着私摹的生死簿前来质问,这不得不让他心生提防。
但是,眼下更要紧的是生死簿的内容,为何发生改变。
阎罗王一言不发,面色沉着。
当真是千载难逢之奇事。
“本尊无心插手地府内部要事,只是有些疑问来请教阎王。”
“哦?请教事情要摆出如此阵仗?随意将本殿要器拿出作裹胁?”阎罗王出言讽刺。
唯有无能之人遇事才只会发怒。
阎罗王意识到失态,暗自止住情绪。冷冷道,“请讲。”
“既然阎罗王以礼相待,本尊便说说前因后果。”
走马灯中所见和凌若其中言行被尽数转述,罗肆至没有隐瞒的必要,因为在走马灯中感知到的第三股力量,来自地府。
如今他只想弄清楚凌若在走马灯的所作所为,为何会能改变生死簿上的内容。她的夫人和地府之间……到底有何关系。
听完,阎罗王两条浓重的粗眉快要连在一起。
“梦魂之力可改人之生平?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若有听闻,阎罗王又怎敢放她进入走马灯中胡闹。”罗肆至轻笑一声。
“走马灯和梦终归不同,本尊还是懂的。不过能从梦境穿越到死前罅隙,恐怕不只是成功施展术法这般简单。”
罗肆至话里有话,不过显然这层纸糊的窗,已经在被点透的边缘。
“这位冥岛女子自打进入地府,本王就从未忽视过。”
“嗯,本尊知道。”
罗肆至径直走到案台之下,头欲仰不仰,与阎罗王直视,“鬼判官、黑白无常、钟馗、孟婆、城隍皆在五殿麾下,若非你暗中帮助,'这位冥岛女子'又如何能以肉身瞒过鬼差,跨过奈何桥?”
听闻此言,阎罗王面色如旧,似乎并不感到诧异。
有的事在意料之中,方能允她放手去做。可有的事却是意料之外,连堂堂幽都五殿下都感到措手不及。
“不过——”
罗肆至话锋陡转,眼神中透着忽如其来的阴狠,“重视可以,莫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