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昏暗,树林里则完全是一片黑咕隆咚。胡易摸黑瞎跑,几步一个趔趄,马匪们听声辨位,更是没少摔跤。
跌跌撞撞跑出几十米,胡易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才发觉肩上的背包十分累赘。
咦?他猛的一怔,这一夜乱七八糟,自己的脑子也是稀里糊涂。临走前不是把包交给亚巴洛夫了吗?这包又是哪儿来的?
没空去想这些了,反正不是我的。胡易随手摘下包往旁边一扔,撒开双腿继续猛跑。
又跑出不知多久,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离,面前透出稀疏的微光,似乎是来到了树林边缘。他不敢多做停留,一口气冲到林边,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气。
脚下是一面斜斜向下的土坡,不远处有几栋房子。还没来得及多看,冷不防马匪在林中连放几枪,不知是不是看到了自己。
胡易急忙弯腰想要跑下土坡,却没曾想这里下了大半夜的雨,泥土又软又滑,他一个立足未稳,直接踢里扑棱滑了下去,一直滚出老远。
不行了。胡易感觉自己似乎昏厥了片刻,但不知道究竟有多久。一小时?一分钟?还是短短一秒?
不管到底是多久,他现在已经没力气了。只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身上的泥巴。
上一次有这样筋疲力尽的感觉,好像还是友大6号楼着火那个雪夜吧!为了寻找向楠的下落,他一夜没睡。
不过那次只是心中备受煎熬,眼下却是连体力也透支了。胡易虚脱的吹出唇间的雨水,无力的将头侧向一边,顿时又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晦气。身旁居然是一座墓碑,碑前还摆着几束鲜花,真的是晦气至极。莫非是要预示我的归宿?难道这几个马匪是来要我的命的?
可是凭什么呢?明明他们才是恶人。而我,只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一群混蛋手里取回我自己的东西!
胡易在心中大声呐喊,睁开眼睛牛喘几下,猛的撑起身子,转头就见三个狼狈不堪的马匪刚刚钻出树林,站在土坡上指着他高声嚷嚷,其中一人正是尤里。
胡易迈开灌铅似的双腿狂奔向距离最近的一座房子,后面又有人开枪,子弹好像击中了墓碑。
“别开枪!”有人喊了一声。胡易趁机躲到房子后面,三个马匪从土坡上滑下,紧接着便在雨中隐去了动静。
胡易屏住呼吸偷偷露头观察,只能看到尤里探头缩脑的躲在一棵树后,另外二人不知在哪儿。再看身后远处,房屋渐渐密集,如果能顺利跑到那边,逃脱的机会就很大了。
赌一把吧!他做了个深呼吸,嗖的一下冲出躲藏的角落,向另一座房子拼命跑去。
“在那里!”身后有人大喊。
胡易不管不顾跑到房子一侧,正打算拐到后面躲藏,冷不防墙角出探出半个脑袋。
是个黑毛。
胡易心中骤然一凉。
“别动!”那黑毛猛的一步跨出墙角,举枪对准了一米开外的胡易。
“我去你大爷的!”胡易两眼通红,使出最后的力气纵身向前一跃,将黑毛扑倒在地,手枪也扔出去老远。
胡易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跑,刚跑出几步,又见前方另一栋房子后面有人鬼鬼祟祟的向这边张望。转身想往大路上逃,远方也影影绰绰有人迎面而来。
胡易头晕眼花,随便找了个没人的方向踉跄而去,只跑了十几步,就听接连几声枪响,其中一颗子弹打在他脚下近在咫尺处。
胡易双腿一软,蹒跚两步跌倒在地,四周都有脚步声快速接近,看来这次真的是逃不掉了。
“在这里了!是这小子!”左边有人快速靠近。
“你们几个,都不许动!”右边也有人赶到。两拨人在雨中持枪对峙,一时间陷入僵持之中。
原来他们不是一伙的?胡易无法搞清状况,便趁机趴在地上调整呼吸,为自己积攒力气。偷眼看看左边,尤里距离自己不到十米,另外两个马匪紧紧跟在他身后。
“警察!”右边的人先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胡易心中一喜,忙扭头向右去看,顿时又大失所望。
只见十几米开外零零散散站着六七个衣衫不整的男女老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最前面说话的是个微胖的中年黑毛,好像正是自己刚才扑倒的那人。
再抬眼向前看看,胡易不禁噗嗤笑出了声。他现在头顶正对着刚才看到的墓碑,地上的鲜花距离自己不过五六米。绕了一大圈,居然又阴差阳错跑回来了,简直是天意啊,天意。
“啊哈,误会了,我们也是执法人员。”左边有人说话,却是尤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夹远远冲对面亮了亮,然后一指趴在地上的胡易“安全局特勤,正在抓捕罪犯,从莫斯科连夜追到这里。”
胡易怒极,正要张嘴分辨,就听微胖黑毛问道“什么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