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一看,只见脚底下黑乎乎的一截不知什么东西,细细一看,原来是只胳膊,一人躺在地下,四仰八叉,这只胳膊正好伸到我脚底下来。怪不得刚才落地时候颇有踩屎感呢,原来是踩到这只胳膊上面了。
我怒道:“刚才就是你这家伙,在这装神弄鬼地戏弄老衲吗?”那人喘着粗气道:“不是戏弄,我只是在外面邀你出来叙一会儿话,谁知道你竟然用箭射我。”我借着星光一看,只见这人大腿上插着一只羽箭,短小精悍,果然是我射的那只袖箭。
我道:“君子不走左道。你若有事,尽可光明正大登堂入室,为何鬼鬼祟祟装神弄鬼躲在暗处?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哼,这般行径,料来也没有好事。”这人翻了个身,用胳膊撑着慢慢爬了起来,夜色朦胧下只见这人鹰鼻突起,眼窝深陷,是个异族之人。
只听他道:“登门拜访,人多眼杂,有些机密之事不方便吐露。我在外面以‘千里传音’之术邀你出来,并不是装神弄鬼,实在是我这门技艺还未掌握纯熟,用起来难免有些跑音走调。还请王公子海涵。”这“千里传音”之术我倒是知道,通常是以真力将音波凝聚一线,传音送远,且只有被叫之人能够听闻,旁人纵然在身侧几尺的地方,也难以听到,因此又有个名字叫做“传音入密”。
我见他中我一箭,瘸腿跛足,腿上更是“呲呲”地喷血不止,不由心软,道:“你先将伤势收拾一下,我看你流血不止,伤的不轻。”那人见我语气松动,喜道:“不碍事,不碍事。”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从怀内掏出金创药来,顺手将箭扯出,将金创药涂在伤口上,又撕下一截衣摆扎住。
我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这人道:“我叫达马扎,是北郡青狼人。我找王公子,是要与王公子商讨一件机密之事。”我问道:“什么机密之事?”达马扎道:“王公子,令尊是如何逝世的,王公子可都知晓?”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成了我的老爹,而且还没出场就“嘎嘣儿”一声死了,关于他的事我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他是如何死的,花无意早已经说的明明白白,皇帝李易着诸葛雍查他谋反之实,尚未定罪便已死在了老虎司,事有蹊跷,多半是狗皇帝想鸟尽弓藏,而诸葛雍正好排除异己。
我道:“这事与你有何干系?”这人不仅认识我,还深知我的底细,现在我神功未成,蛰伏于此,若是诸葛雍这狗贼得知信息,肯定会前来追杀于我。单单如此倒也罢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小燕他们宗门上下。既然这人不是良善之辈,又知我往事,我不由暗生恶意,虽然我从未伤过人命,但此时也禁不住想要手起刀落,一下结果了他,免除后患。
达马扎道:“令尊逝世,当然与我并无干系。但令尊对当今皇帝忠心耿耿,别说是谋反,就算旁人对皇帝稍有异议,令尊也会挺身而出维护皇帝。说他谋反,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我问道:“我父亲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达马扎没答我问的话,续道:“说令尊谋反,还言之凿凿地搬出坊间传闻以证其事,又让与令尊一贯不合的诸葛雍前去查办,你说这皇帝安的是什么心?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诸葛雍将令尊下了牢狱之后,便动用私刑,置令尊于死地,这若不是出自皇帝暗中授意,他即便是与令尊不合,又如何敢不问而决?他就不怕日后皇帝找他问罪么?”
他这番话与当日我初见白郁聪时,白郁聪说的那番话是大同小异。我虽然早已得知这事的前因后果,但达马扎这一番话说出来我还是暗暗心惊,这种兔死狗烹的事,历朝历代都无一例外的经常上演,本是不足为奇,但达马扎一个外域之人,对这事为何知之甚详?
我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谁让你来的?这些事你如何得知?你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你要是再不实言,这夜深露重的,那可恕不奉陪了。”说着转身作势欲走。
达马扎急道:“王公子莫急!我话未说完,这其中缘由,你听我说完便明白了。”我并不转身,说道:“那你就快说吧,我洗耳恭听。”达马扎道:“我们青狼族,原在贺兰北,自成一国,后被大诸所灭,并为北郡。说起来,嘿嘿,其实我们都是丧家之犬。”
我转过身来,奇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达马扎道:“这与王公子自然是并无干系,但与令尊却有些干系,当年讨伐我们的将领,令尊算是一个。也正是因此,我们才能与令尊相识。”我道:“成者王侯败者寇,这世上原本也没什么绝对的是非对错,若干年后,后人评价起来,这统一国度的人,倒是有功之臣了。”
达马扎道:“王公子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责怪令尊的意思,相反我们族人对令尊在战场上的风范还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