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的又一勺喜瑞尔没灌下去,他咋摸着,总觉得这地方有点倒霉。
士郎倒是专心致志地替他们分着烤鸡,不知道是听过这样的故事太多次还是见过太多次,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姿态。
“怎么又是火灾又是飓风的,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他头也不抬地说,语气很平静。
肖恩叹息一声,神情低落了下来:“从那时起,他们就说海风镇遭到了海神的诅咒,大家纷纷搬离了镇里,只有到了春天和秋天才会回来。常驻的人口渐渐减少,只有那些来看鸟的人和大鱼的渔民还在这里逗留。”
“我认识海王,他应该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谁说不是?我也知道他的事迹,海风的不幸只是因为它在风暴带上罢了。”肖恩笑了笑,显然只把杰森的话当做玩笑。
“但那条海堤应该是近些年造的吧。”杰森努了努嘴,示意之前他们躺过的缓冲带,
“那是前年……大前年造的。”
肖恩捏紧了手里的牛奶盒,几乎把它捏扁了。
“我们试了最后一次。我是镇长,和大家眼睁睁看着那条海堤建造起来……但是没有用,它还是挡不住风暴。海浪也侵蚀得很快,资金打了水漂,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再住在这里,继续留下来的话,我们的房子迟早也会像海风酒馆一样,什么都不剩下……”
“烤好了,来吃吧。”士郎淡淡地说。
看到顶在眼前的鸡腿,肖恩要哭不哭的呜咽声卡在了喉咙里。他从士郎手上接过食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一口气狠狠咬了下去,把情绪都发泄为食欲。
一个披着大袄络腮胡子的中年男性坐在那里,表现得竟然像个孩子。
杰森忍不住瞟了士郎一眼,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恰到好处”地在关键时刻打断某些事物的进程,以免他人在错误的情绪里继续沉浸下去。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坚忍且坚定的一类人,时常会因为自身阈值的不同下意识忽略他人的痛苦,但蝙蝠侠和希洛却偏偏没有落入这个窠臼。
烤鸡是真空包装的半成品,烤熟完之后却表皮酥脆,肉质鲜嫩,包裹在纸巾中往下滴着金黄色的油脂。
在令人回想起海风和田野的音乐声中,就着牛奶和谷物,不知不觉肖恩飞速啃完了手中的鸡腿。他抬起沾满油的胡子,一脸困惑:“我怎么不记得这个牌子的烤鸡有这么好吃?是我太久没吃了,还是我刚刚太饿了?”
杰森吭哧吭哧地啃着另一条腿,笑而不语。
“算了。那把吉他你还带着吗?我来给你们弹一首《海风》。”
填饱了肚子,全身的血液循环流向胃部,低落沮丧的情绪仿佛也不再能在他的脑海中死命缠绕。许多年来,肖恩·格里菲斯一定思考过许多回关于海风镇的历史和未来的问题,他也早就已经做好了离开和放手的准备,剩余的抑郁和纠结,绝非两个外来旅者的三言两语所能排解。
肖恩的吉他虽然也算不上专业水平,却比杰森这个只对照着书本自学了一阵的半吊子强多了,三两下他就调好了弦。
“海风,海岸的尽头
我航行着,又一次穿越风暴的中心
妈妈,我想念回家的路
想念你手作的烤苹果,和妹妹的温柔的手绢
就让我乘着风再停留一阵
愿海浪不曾遗失我的家信……”
歌词朴实无华,就是那个年代在离家远航的水手中传唱的特有韵味,但是曲调却令人印象深刻。
肖恩哼了一遍,杰森就能跟着唱了上去:“就让我乘着风再停留一阵,愿海浪不曾遗失我的家信……”
夜色的帷幕渐渐降了下来,他们打开了附近的一栋房子内的电灯,除此之外,只有油罐中噼啪作响的火焰和天上半轮模糊的月亮仍然在提供稀疏的光源。
沙滩的一隅亮着一片米白的光,漆黑的海浪送来风声,海鸟纷纷振翅归家。
士郎收拾好餐具,擦了擦手,站了起来,露出微笑。
似乎以为他要离开了,肖恩也跟着站了起来。
“都吃饱了吗?吃饱了的话,我们就来造堤坝吧。”
“噗——”正在干最后一口牛奶的杰森喷了出来。
肖恩的动作僵在半空中,无法理解这句话中的含义,第一反应他以为那是一句玩笑。
“好吧……那就来干吧。”杰森擦了擦嘴,也站了起来。他对恋人的天马行空的狂想倒是接受得很快,一秒多余的质疑都没有,风格和士郎一样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你不是镇长吗,上次造的海堤的图纸呢?”
“等等,你们是在消遣我吗?这玩笑可不好笑!”肖恩有些慌乱,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好意被辜负之后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