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洞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谁有本事能在蝙蝠车上装炸弹?它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装上的?是当它停泊在外面时……还是更严重的设想,被人直接摸到了蝙蝠洞?
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使那个可能性再多么不现实,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它也是唯一的答案。
“有一个人十四岁的时候就能毫发无伤地接近蝙蝠车。”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提姆轻轻地说道。
“不可能,杰森怎么会……”芭芭拉拼命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她是个姑娘,更愿意把人往好处想,而前不久杰森才曾经那样友善地同她讨论过一些只有密友才会谈论的话题,谈论过如何克服小丑给他们带来的创伤和阴影。
“芭芭拉,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迪克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杰森确实欺骗了我们。也许连瓦拉齐亚之夜都是他一手制造的。”
“不,还不能这么说……”提姆咬牙,尽管他第一个挑破了这个话题,此刻却反而表现出了犹豫,“瓦拉齐亚之夜的发生必定存在一定的条件……谣言最开始流行的时候,杰森不是在……吗,他有很大的可能并不知情,而且——”
“让瓦拉齐亚之夜发生难道对他有什么好处吗?也许这只是因为他也搞错了……”
“我也很想相信你的猜测,提宝。但如果只是搞错了,他没有炸毁蝙蝠车的必要。”
迪克伸手按住了提姆的肩膀。
“当然,我同样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也许杰森有什么万不得已的苦衷……尽管我认为它的可能性很小,我们不应该把杰森想得这么简单。”
正是因为我没有把他看得那么简单,才……!
提姆甩甩头,挣开迪克的手,大步走到正在自顾自调取街面上监控的蝙蝠侠面前,一把按上操作台上的开关,强迫自己的导师朝这边分散过来一点注意力。
“到目前为止,我的猜测和圣杯战争一样都只是假设!布鲁斯,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说出来、证明我的猜测!”
“你没有找到所谓的大圣杯魔法阵,这个证据还不够吗。”
蝙蝠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b——”
和叫做梅涟·所罗门的少年外表的死徒的对话短暂浮现在蝙蝠侠的心中。
“诶——?你确定要自己解决吗?好心告诉你哦,上次的瓦拉齐亚之夜,教会在那里交待了一整支骑士团,连盾之圣女和下一任阿特拉斯院院长的候补人选都赔了进去。整座染红的山溪里漂浮的都是空荡荡的人皮……”
“既然一整支教会骑士团都没用,现在向你求救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不能呢——”少年的脸上露出由衷的“你真聪明”的赞叹表情,随即只剩下幸灾乐祸:“摊上瓦拉齐亚之夜只能自认倒霉,还是乖乖等死比较轻松——不过如果上次那位杀死尼禄的魔术师还在,说不定你们能活下来呢?”
尼禄被杀的真相希耶尔如果按照约定只向教会报告了当地义警的协助,梅涟的情报来源就很可疑了。
他打探情报的目的性过于明显,蝙蝠侠一个字都没回答他。
“告诉我们吧,布鲁斯,无论杰森因为什么才骗了我们,我们都不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芭芭拉也说。
“……‘瓦拉齐亚之夜’是一种现象,东方的语言中有一个词可以概括它的本质和规则,所以它也被叫做‘祟’。通过在小范围内传播无从调查的流言来操纵人们的不安,然后将谣言放大、收敛,直到浮现出一个鲜明的形象,最终将这种恶性情报化作所有人的固有常识。到了所有人都对流言深信不疑的地步,这种名为‘祟’的固有结界就会赋予流言中的形象实体,使其具现化。”
“发生瓦拉齐亚之夜的条件之一,”蝙蝠侠抬头望着他们,声音毫无起伏,“是满月的夜晚。”
……
伊丽莎白·阿卡姆精神病院。
破裂的照明设备碎了一地,昏暗的走廊中铺满了金属和玻璃废弃物,在一小时前的狂欢中它被破坏得彻彻底底。
弃它而去的人认为自己永远不必回来,建造它的人也曾如此希望。如若就此空置,假以时日,苔藓和霉菌就会慢慢在此生长,铺满洗手池和床脚的每一个阴影,令这些空荡荡的废弃牢房,与其中的电击器和束具共同成为流传于上空的都市恐怖传说。
然而在满地横流的污水中,仍然有两处灯光有违常理地亮着。
囚服上画着大大绿色问号的男人岣嵝地缩在墙边,身体蜷曲如竹节虫形成一个巨大的感叹号。他正如抚摸情人的肌肤般摩挲着已经断裂的栏杆:
“第一个问题——何时太阳、地球与月亮成一直线,潮汐的波涌落差最大?”
“是满月。”
回答他的是他斜对面的房间里一个额头纹满了罗马数字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