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冒起接近两丈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焦炭被水浇灭后的独特味道,让贺文敏感的鼻子差点窒息。
他拖着疲累的身体,快速的朝着家里走去。
“烧,烧死...”
突然,一道微弱的惊呼,飘进了他的耳中。
贺文停了下来,凝眉看向了三丈外被烧毁的两间屋子。
这烧毁的房屋,乃是万丰县大户人家,钱家的房子。
贺文在这住了快一个月了,知道这两间屋子,是钱家偏院临街的杂物库房。
万丰县多雨。
用来生火的稻草、木柴、木炭,一些大户人家都会摆放在杂物库房之中。
所以,今晚的火,才会烧的那么旺盛。
贺文又凝神听了听,等了会儿,并未听到里面再传来异样的声音。
贺文喃喃道:“莫不是,我听错了?”
“这杂物库房,不可能住人,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这般想着,贺文就回家睡觉了。
一觉睡醒,上班打卡,在上班时间内,写他的话本,挣外快,美滋滋。
中午用膳时,贺文特意的问了问昨夜的巡街白役,是否有报案死人的。
得知没有,贺文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继续在上班期间,搞自己的创作。
夜晚。
三更天。
咚咚咚!
“老弟,醒醒!”
贺文的宅子不大,坐南朝北。
一个三丈方圆的院子,之后就是两间屋子,一间睡觉,一间厨房。
熟睡的贺文,被张向阳的叫门声给吵醒了。
他高声喊道:“来了来了。”
门外的敲门声,瞬间停止。
贺文快速的打开了门,看到了脸上带着烟尘灰迹的张向阳。
“老弟,快,换衣服,死人了。”
张向阳焦急的对贺文说着,便冲进了院子,轻车熟路的跑进了厨房,用水瓢舀水喝。
等了一会儿,神情严肃的贺文穿戴整齐,从正屋走了出来。
两人共骑一马,朝着发生命案发生的现场奔去。
路上,张向阳给贺文快速讲道:
“老弟,二更天左右,春香楼二楼的一个雅间内,发生大火。”
“等火扑灭后,发现钱府的仆从周三,在雅间内被烧成了焦尸。”
贺文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了发生大火的钱家。
他出声道:“是昨夜发生大火的钱家?”
“对,就是跟你隔了一条街的那个钱家。”张向阳肯定了贺文的话。
贺文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想起了昨夜听到以为是听错了的惊呼。
接着,他看着张向阳满脸的焦黑,古怪了起来。
“张哥,你这满脸焦灰,莫不是春香楼大火发生时,你也在场?”
张向阳脸上浮现出了尴尬,强行解释道:“我这不是听到有人喊走水了。”
“就跑出来救火了么,身为万丰县的捕快,义不容辞啊。”
唾弃之色浮现于贺文脸上。
“你家离春香楼隔着五条街,怎么可能听得见?”
“老弟的嘱托你忘了?腰子不要了?”
被戳穿了谎言的张向阳,尴尬一笑道:“老弟,我就是去看看,吃些酒水,姑娘都没叫一个。”
“切记,为了日后腰子钢钢的,一定要忍住。”贺文再次提醒。
张向阳极为认真点了点头,“为了腰子。”
一刻钟后,两人到达春香楼。
春香楼老鸨花娘,年过四十,却保养极好,带着股熟妇的风韵。
不过,向来妆容精致的花娘,此时灰头土脸。
泪痕将她的精致妆容,分成了一道道,露出了被胭脂水粉遮掩的皱纹。
瞧着跟厉鬼没什么区别,丑的要死。
此时花娘正坐在门口,鬼哭狼嚎。
“哎呦,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竟还死人了啊!”
贺文这一段没少喝花酒,再加上玉佛案他名声大噪。
花娘一见贺文下马,眼里就浮现出了亮光。
她赶忙上前,抓住贺文的手臂,凄凄惨惨道:
“贺仵作,您可来了。”
“您快上去瞅瞅,瞧瞧那死人,不是被谋杀的吧。”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就要往贺文的手里塞。
春香楼乃是青楼,着火死了人不怕,只要是意外死亡。
届时,尸体扔去义庄,从新修缮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可从新开张。
若是谋杀案,那就不好说了。
案子一直不破,春香楼就得关着,等上三个月时间保护现场不被破坏。
这期间就一直开不了业,挣不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