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方入耳,余沧海便暗道一句糟糕,循声望去。
嗓音是风鸣皋没错,但是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风鸣皋一步步走上前来,气劲所及,人群自然而然当中分开。
每前进一步,身上气势便油然高涨一分。
待到行至丈许距离停下时,已是足以与余沧海分庭抗礼。
甚至压过他一头。
抱剑于怀,风鸣皋余光看向林震南,悄不可查地阖下眼皮。
林震南立时醒悟,知道破釜沉舟、博浪一击就在今日。
面朝四方,对宾客一一抱拳失礼后。
林震南牙关一咬,压下对余沧海、对青城派的畏惧。
登时变脸,原本和气生财的面容气质猛然一变,冲着余沧海和他身后的两个弟子怒目而视,厉声吼道。
“你青城派诸多败类走狗。
先是潜入我福威镖局偷看我父子习武练剑,在悦来客栈中又欲做下三滥的勾当,杀人夺财。
被华山剑派的风鸣皋少侠当众擒下,今天还有什么面目登门,今后更有什么资格妄称侠义道……”
虽然风鸣皋没有明说,当日偷看他们练武的是青城派弟子。
但是林震南又不是傻子,只要稍一思考便能串联起来。
只是想到官府和江湖毕竟不同路。
唐珣又在这里,贸然提余沧海劫狱一事,某种程度上是在打他的脸。
林震南才没说出从律法上性质最为严重的最后一条罪行。
一众哗然,议论纷纷。
武功是江湖人士保身立命的根本。
不要说陌生人,除非是骨血至亲,就算是门中亲传弟子,也不会轻传,往往要留上两三手。
如果林震南指控为真的话。
青城派可以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到访中人有些年纪较轻,怀疑青城派不会至看上福威镖局家传武功的。
身边便自然而然会有好人为师的老江湖,给他讲解科普当年林远图的赫赫威名,打遍黑道无敌手的事迹。
不过顾忌到余沧海就在宴中,自是无人敢大声宣扬,只是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倒是显得可信度更高了些。
这些人都是闽地武林人士,与蜀中青城山相隔千里之距,自然不会有什么交情。
福威镖局和青城派关系孰近孰远,自然是清清楚楚。
该站在哪一方说话,自也不必猜测。
如果只是林震南一人指控的话,或许还会畏惧青城派武功。
但现在场中既有知府唐珣,又有华山派的风鸣皋。
两者毫无疑问,都是站在福威镖局这边的。
林震南的指责,等同于是有两家背书作证。
个个忧心尽去,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怂恿鼓动起来。
福威镖局对上青城派没什么意思,五岳剑派中的华山剑派与青城派打起来才有看头。
至于资历更老的一些老江湖。
想法又有不同,一部分稳字求上,不愿得罪一方的,已经开始琢磨从宴席上抽身离开。
免得平白被这场风波卷入其中。
更多的人,则是想着等余沧海击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风鸣皋后,自己再站出来做个老好人调和劝解。
然后借此搭上五岳剑派的门路。
余沧海年纪辈分毕竟摆在那里,没几个觉得尚未及冠的风鸣皋会是他的对手。
“好!好!好!”
仰天狂笑,连说三个好字,余沧海收回目光,看都不看林震南一眼,只是死死盯着风鸣皋,冷冷说道。
“岳不群能教出你这么个弟子,也算有些本事。
但是在江湖中,心计手段可从来不是根本。
武功才是……!!!”
话未说完,余沧海双足一点,径自向着风鸣皋掠去。
本来,作为江湖前辈。
余沧海和作为后辈的风鸣皋动手,已经算是以大欺小,为天下江湖同道不耻。
更不必说现下,近乎偷袭一般,率先动手。
但是……
风鸣皋方一出现,余沧海便自明白自己那天是被他算计欺瞒。
余沧海身为一派掌门,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再加上爱徒、爱子杯风鸣皋所伤,功体受损。
现在又被林震南当众指责图谋《辟邪剑谱》的阴微心思。
之后,就算他成功夺取剑谱,也瞒不过其他人出处来历。
种种新仇旧恨,一股脑儿混在一起。
终于让余沧海再也无暇理会,身为青城派掌门、松风观观主应有的风度。
甚至,连追求《辟邪剑谱》,称霸武林的渴求也被暂时放下。
现在,他所思所想,只有一点。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