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解放了,然而很多地方还有土匪烧杀掠夺,民不聊生。
山云真人的家乡便是例子,整个村庄被掠夺得一干二净,妇人全被抓到土匪窝里充当“军妓”。
草粮农作物甚至小孩,几乎全军覆没,山云真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逃出来。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父母拼死,以血肉之躯把他送出来的那番场景,他还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啊。
最后被丰山镇的村民收养回来,年幼的经历,使他内心受到了重大的创伤,同时也很善良,他知道众生皆苦。
山云真人一入丰山镇,道修便知道要等的人来了,这是一种感知,一种缘分,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
“小清啊,你可知我是何人。”道修带着自己刻的木质面具,只有一双眼睛流露在外,但是不难听出他那沙哑而带着慈祥的声音。
小清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硕大的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道修。
道修坐在桥边,看着桥下的小溪平缓的流动,清澈的水下能看到鱼虾在游动,还有螃蟹和泥鳅。
“村里人都说我是怪人,是个怪胎,说我活了好久,不是个正常人,我也不敢过去打扰他们,我平常就在这桥边钓鱼,以前啊,他们还会过来河边洗衣服,抓虾抓鱼,久而久之就不来了。”
“小孩的父母亲们都说我是个怪人,让他们离我远点,偶尔有小孩打闹到这边,看见我也便我跑了……”
道修平静的诉说着这百年来的平静生活,很孤独,很平淡,也很枯燥。
“孩子,你不怕我吗。”道修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孩硕大的眼睛依旧望着道修,轻轻摇头,没有言语。
“我知道你的遭遇,你是个命苦的孩子啊。”道修伸出那年迈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小清的头发。
小清有些怯了怯,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年幼的遭遇让他对这世间充满了害怕。
道修微微苦笑,怎么样才能治愈这孩子,恐怕阴影要伴随他的一生吧。
——
“小清啊,这两年,你会不会感觉到很孤独。”道修慈祥的问道,依旧看着桥下的小溪缓缓流动。
小清只是摇摇头,看了眼远方的丰山镇,现在是春天,那边烟囱四起,如果走近一些,应该能听到小孩打闹和村民欢声笑语的声音吧。
小清又低头看着怀里的书,小脚丫悬在空中前后摆动着,仿佛与世隔绝般。
——
“小清,过年了,你看那边。”道修指了指远方的丰山镇,有烟花在盛开,半空中炸出绚丽的花朵。
小清抬头看了眼,依旧没有说话,回头走进道修的茅草,拿起毛笔安安静静的练字抄经书。
——
“小清,今天师父钓了一条大鱼,快来帮师父弄弄,师父老了,腿脚不利索了。”道修沙哑而慈祥的声音响起。
小清顿了顿,道:“师父,你说,他的父母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它,而着急。”
道修彻底愣住了,他虽天天垂钓,可却从未吃过一只鱼一只虾,只是钓了又放,常年吃素食。
小清实在太善良了,也许是因为童年的遭遇吧,少见的,小清说了一句话。
——
“小清啊,我今天就要走了。”道修干哑枯燥的声音响起,很无力,坐在桥边,出神的望着河面。
“去哪。”小清小心翼翼的问道,道修想,他内心应该有一些感应了。
——
“师父……”小清趴在道修的怀里,泣不成声,浑身颤抖着,道修依旧安静的躺在茅草床上,面具已经取下了,小清也第一次看清了师父的脸。
那张干瘪,犹如枯木,已经完全没有水分,近乎骷髅的面庞,在小清看来,却是那么的慈祥和温柔。
这换来的百年寿命,身体却是无法扭转自然的法则,即便人活着,依旧干瘦如柴。
许是幼年的遭遇,老天觉得不公,让他遇到了他的师父,慈祥温和,来弥补他内心的创伤。
可是,这百年的遭遇,每日每夜的天劫,又有谁来弥补呢。
——
“小清啊,记得,善待丰山镇的村民,他们怕我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他们是善良的啊。”道修站在山顶,牵着小清的手,望着山脚下炊烟袅袅的村庄说道。
“小清啊,其实我望着他们感觉很亲切。”
“小清,我望着他们,就仿佛望着我那挚友一般,他们如同我的孩子一样,有了再生的希望。”
“小清啊,你记得,不要有戾气,不要产生任何妄念,你的心要如桥下那溪水一般,明澈。”
“小清啊,你知道我和你的使命吗。”
“小清啊,芸芸众生,若他们心不能自渡,你愿意帮助他们吗。”
“小清啊,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