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跟她是多大的血海深仇,还需要做到这地步?
甄善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怒火和暴躁。
不就是再看一次自己当年有多蠢多傻吗?
行!
看就看!
看完了,完成这什么狗任务,解除没了性命威胁,以后她也好离那个男人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
甄善看着面前的破旧屋子,简单的几样家具,还老旧发霉,床上的被子全是补丁,还有一股难闻的酸腐味道,头上盖着稻草的屋顶,有些地方还稀稀疏疏的全是小洞,根本不挡风,要是下起雨,就更惨了,房间里到处都漏水。
该有多穷,才住这样的破房子?
甄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穷?
正一品大员,帝王的心腹,银月王朝权势滔天的宰相嫡女,当年原该出身高贵,长于锦绣乡的她就在这样的屋子里住了三年。
她的身世故事其实很老套。
她的母亲原是太后母族的嫡长女,高门贵女看上了穷酸书生,要死要活地下嫁,倾尽一切地扶持,把她父亲从一个穷秀才变成了朝廷新贵。
然而,当今圣上跟太后并非亲母子,生前强势的太后一直把控着朝政,皇帝处处受制,当得十分憋屈。
一朝太后逝世,帝王没了压制,扬眉吐气,自然要拼命地清洗从前太后的势力,而她的母族就是第一个要被料理的存在。
原本,甄善的外祖家也不简单,想跟帝王周旋,保住家族也不是没可能,偏偏,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谁知道,他们扶持起来的寒门女婿,竟然是帝王的爪牙,一封通敌叛国的信从他手上呈给帝王,一个谋反罪下来,偌大的家族一夕间崩塌。
甄善的母亲也被那无情男人贬妻为妾,受不住打击的女人自缢身亡,只留下一个八岁女孩,面对一群豺狼虎豹。
而他的生父甄望大义灭亲,维护皇权有功,步步高升,还娶了帝王的妹妹长公主为妻。
那位长公主蛮横善妒,怎么可能容得下甄望前妻的女儿?
一个藐视嫡母,不尊公主的罪名下来,甄善就被送到了这个旮旯山沟里。
如果这个地方的人淳朴善良还好,偏偏,这儿封闭又愚昧,那些村民就跟吸血鬼一样,欺软怕硬,他们最是在行。
那三年,甄善究竟是怎么在这个地方活下来的?
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知道她最饿的时候,连地上的蚂蚁都吃,三年里,她身上就没一块好肉,天天被村里的一群小畜生打。
甄善笑了笑,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好的凳子,也是一段挺有趣的往事呢。
吖吱!
破旧的木门发出一声牙酸的声响,晃了晃,几乎都快倒下去了。
一个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小女童艰难地扶着同样瘦弱的中年女人走进来。
她看不到甄善,只咬着牙,把衣衫褴褛的中年女人给扶到床上去,然后蹬蹬蹬地跑出去,打了一盆水,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她爬上床,用沾了水的布轻轻地帮女人擦拭身体,那上面的污浊和痕迹,不用多想,也能猜出女人刚才遭遇了什么。
小女童咬着牙,眼眶红得厉害,却怎么都不愿意掉一颗眼泪。
中年女人忽然睁开眼,只是她眼中却没有惊恐和痛苦,麻木过后,对小女童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小姐,嬷嬷没事的,别哭好不好?”
小女童忍住抽泣地冲动,双肩颤抖着,“我、我没哭!”
“好,小姐没哭,小姐,嬷嬷身上脏,嬷嬷自己来猜就行,不能脏了您的手。”
中年女人扶着床要坐起来,但小女童按住了她,“嬷嬷,我帮你!”
“小姐……”
“我帮你!”
中年女人无奈,“小姐,您还生着病呢,别沾水。”
小女童摇摇头,“我没事了,嬷嬷,我真的没事了!”
女人想摸摸小女童的头,又觉得自己手太脏了,不敢碰她,只从袖子里拿出几十个铜板,笑着道:“待会嬷嬷收拾一下,就可以去给小姐买药了,小姐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小女童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抱着女人的脖子哭得很悲伤,“嬷嬷,我不生病了,我不生病了,你别去买药了!”
也别再用自己的身体去给那些畜生糟蹋了,就为了换几个铜板可以给她买药。
女人有些无措地抚着小女童的后背,“小姐,嬷嬷没事的,别哭了啊。”
甄善看着眼前记忆里那张慈爱的面孔,眸光颤了颤。
嬷嬷。
在她被丢到这里来时,从前围绕着她的那些仆从早就跑得远远的了,除了她的奶嬷嬷。
嬷嬷是她母亲以前的侍女,后来嫁给了一个府里的管事,但好景不长,在管事带她的儿子去乡下探亲的时候遇到了马贼,父子没能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