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宁逸的头发却花白了一半,不知是否是管家的错觉,他觉得老板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都几乎接近透明。
顾宁逸没有给管家解释的想法,只让他去给自己弄些染发的东西,将白发重新染黑。
之后,他便一直待在甄善的床前,彻夜不眠地守着她。
三日后,她如期地醒了过来。
这次醒来,甄善依旧很平静,只是不像是之前严重抑郁时那种失去生气的安静。
她仿佛恢复了,眸光不再空洞,有了些许光亮,说话反应也不会迟钝。
甄善抬起手,贴在顾宁逸的侧脸上,轻轻一笑,苍白易碎,“顾宁逸,你好丑啊!”
顾宁逸眼角泛红,眸中划过水色,他温柔一笑,声音极是沙哑,“善善却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甄善看了看自己瘦得有些枯槁的手,眸光微颤,“你骗人。”
他握住她的手,“没骗你,我看到的善善,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甄善眉眼染上一点笑意,“你敢说我丑试试?”
顾宁逸将脸埋在他们交握的手间,“不敢的。”
甄善看了看外面西斜的太阳,恍惚地问:“顾宁逸,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了?”
“没有,是只睡了一会儿,”他温柔地说。
“是这样吗?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然后,好累,好累……”
“善善累了就再睡儿,我待会再叫你,好不好?”
甄善摇摇头,“我不想睡了,顾宁逸,我想回家了。”
她轻轻呢喃:“阳台上,你送给我的那些花花草草,那么久没浇水,也不知道有没有枯萎。”
顾宁逸眸光微晃,他想起当年五一长假的时候,他第一次进入她的公寓中。
而后,每次她回去,他都是死皮赖脸,找各种借口进入她的私人空间,然后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搬过去,用这样的方式慢慢地让她的生活中到处是他的影子。
顾宁逸很怀念很怀念那段时光,如果他没有算计她,如果没有那些可笑的仇恨,那该多好。
他唇角轻颤,低低应了一声,“好。”
回家,回到他们那个平凡却温馨的家。
……
“善善,你先坐会儿,我把家里收拾一下。”
顾宁逸扶着甄善走进公寓里,温柔地说。
甄善抬起头看他,“我帮你吧。”
他倒了杯温水塞到她手里,“没事,这里一直有家政阿姨来打理,不脏的,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行,你坐着休息会儿。”
甄善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她看着公寓里的一切,眸光有些恍然,“我总觉得自己很久很久没回来了。”
顾宁逸整理东西的手微顿,笑着说:“前段时间你一直在忙着社团换届和期末考,都有几个月没回来了。”
甄善点点头,“也是。”
而后,她就捧着水,乖乖巧巧地坐着,没有再问别的。
回到公寓后,甄善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人也渐渐有了气色,可以如正常人一般地生活,还会跟顾宁逸说说笑笑的。
可,有时候,顾宁逸抬起头看她,却见她有些呆呆地放空自己,心里便刺痛得厉害,即使她看着病痊愈了,但她的精神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恢复,或是加重了,现在不过回光返照……
顾宁逸不敢再想了,他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一切只能靠命运了。
甄善不喜欢离开家,每天就是给花草浇浇水,看会儿电视或书,或是在旁边看着顾宁逸给她做各种点心和糖水。
最开始,晚饭后,顾宁逸会尝试着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步,但甄善都十分地排斥,隐隐有些焦虑。
顾宁逸便再也不敢问了,他巴不得她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出去,不看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她。
可这一切是建立在她能健健康康的前提下,像现在,她主动地将自己藏在一间房子里,顾宁逸除了担心就只有焦心了。
他很怕,什么时候,那隐藏在平静下的厄运咆哮着淹没他们。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日,顾宁逸在厨房给她煮糖水的时候,身体陡然一僵,血腥味蔓延,白色的衬衣被鲜血染红。
他突然回过神,连忙抹去手上的鲜血,不让它沾到碗里的糖水一点。
而后,顾宁逸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原本的小区建筑扭曲起来,明亮的天空涌动着黑色的雾气,缓缓坍塌,整个世界在几息间,被黑暗吞噬、毁灭,只剩他们这间公寓还完好如初。
顾宁逸眸中映着外面无边的黑暗,须臾,他收回眸光,如同往常一般,端着糖水走了出去。
而在他走出厨房那瞬间,他身上的血衣恢复成干净的白衬衫,身上的千疮百孔也随之愈合。
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