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天中明暗交替之时,天地间有些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太真切。
然而衡山回雁峰巅,已然矗立着一道道身影,站如松柏,气势凝峻,一双双眼睛专注的盯着山下古道。
数千人如一人,黑压压的透着一股沉重而肃杀之气。
衡山剑宫所有弟子尽数出动!
尽管绝大多数人的修为相当低微,目力不够,根本看不见古道上的情况,却依然目不转睛,屏息等待着——
他们当然在等秋凤梧!
“师兄,你说青玉坛的那个新任掌门,真的敢来吗?”
人群最前方,衡山剑宫的众多高手齐聚,“金眼雕”鲁连荣被晨间山风一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兀自有些不相信的开口道。
他一开口,其他几名长老也本能扭头,看向莫大先生和刘正风。
显然心中都有疑问。
“是啊师兄,那姓秋的小子再如何胆大包天,真敢与我们五岳剑宫为敌不成?”
“区区青玉坛,与我们五岳剑宫相比,无异于萤火之于皓月,他师傅厉初篁又不是傻子,不会任由他发疯找死吧?!”
“而且那小子纵然身兼青玉坛和孔雀山庄两家传承,也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就算隐藏了修为,实力能强到哪儿去?”
“我们当真有必要举派出动、如临大敌?!”
“听说昨日一战,那小子根本就没出手,只是身边带了个小丫头,击败了袁师侄而已……”
众长老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有理。
鲁连荣甚至愤愤不平起来:“要我说,刘师兄就是太胆小,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吓到,非但不敢出手,还拿我剑宫的传承底蕴对赌,简直就是我衡山剑宫的千古罪人!”
“昨日若是我在,当场就能杀了那丫头,哪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
众长老不由一惊,却并不奇怪。
此人绰号“金眼雕”,江湖上的人却更愿意称他为“金眼乌鸦”,生来就是嘴贱,改都改不了。
偏偏他还是衡山剑宫第三高手,一身修为在衡山剑宫底蕴的支撑下,倒也勉强跻身元神一重。
是以此刻,听到这句话,众长老窃窃私语声顿止,却并无人斥责。
刘正风根本没搭理鲁连荣。
眼中却掠过一丝黯然。
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沉迷音律之道、而有些荒废剑道修为了……纵然多花一些时间,协助师兄管理剑宫,也不至于让堂堂剑宫长老如此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沉浸于五大剑派的辉煌之中,无法自拔!
说白了就是蠢!
“难怪那秋凤梧,如此轻视我衡山剑宫,刚一继任掌门,就拿我衡山剑宫开刀立威!”
脑中莫名浮现出这个念头,刘正风看向身旁的莫大先生,轻声开口:“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到底如何应对,还请师兄决断!”
莫大先生手持胡琴,沉默不语。
鲁连荣见此,又要说话,却被刘正风打断。
“数千剑宫弟子在此,此事要不了多久,也必然传遍天下,众目睽睽、众口铄金……”
刘正风脸上惭愧之色闪烁:“我衡山剑宫若不能认赌服输,将悟剑丹和传承剑阁双手奉上,名声不保是小事,让江湖同道耻笑也是小事……”
“影响了弟子的心性、日后万一沦为魔道,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啊!”
不得不说,仅此一言,刘正风便不愧是衡山剑宫最出色的天骄人物。
其他众长老想的是颜面。
他想的竟是传承!
怕影响了弟子的三观!
若是今日,他们这些长老都做不到言出必行,日后如何教导弟子?如何培养下一代的剑宫传人?
宗门积累千年的精气神,怕是要一朝散尽!
“刘正风你够了!!”
莫大先生依然沉默,鲁连荣却忍不住怒声大喝:“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还是不是我衡山剑宫的长老?!”
“难道你打算将我剑宫积累几百年的三颗悟剑丹,全都给那个姓秋的小子,然后再打开传承剑阁,让他进去将我剑宫绝学,学的一干二净吗?!”
声音激荡,竟不再刻意压低,传遍老远。
全场皆惊。
感受到一个个弟子的目光汇聚过来,饶是刘正风涵养颇深,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怒意。
他霍然转头,无奈的道:“你以为我们不给,那姓秋的就不会自己来拿吗?!”
“哼!”
鲁连荣冷哼一声,针锋相对:“就凭他一个初入先天的小子,有什么能耐来拿?该不会是刘师兄你跟他里应外合,想要谋夺那三颗悟剑丹吧?!”
说着,他竟好像看破了一个惊天大阴谋似的,怪笑着大叫起来:“如此说来,昨日你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