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炸开。
云觅一哆嗦。
那婴儿原本是睁不开眼的,却在听到这话时冷不丁地睁开眼睛,重瞳。
他咧着嘴哭,云觅看到了它口中的尖牙。密匝匝的像是钢锯。
“这厉鬼起码也有百年了吧。”
金花也过来打量。
胡九伸手想捏那婴儿的胳膊,那孩子却硬生生翻了个滚。
冯源人都看傻了,直呼了两声,这。
胡九没捏到那婴儿的胳膊却也是知道了其中的内情。
“这怕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这血水也跟着带来了,晦气的很。原本婴孩的魂魄,怕是早就被这厉鬼给吃了。”
胡九仰起头说道“这孩子是决计活不了了。你且跟人说好了,别到时候砸了咱们的招牌。”
云觅刚要张嘴跟瞪大眼睛的冯源重复这话,只看见那婴孩的天灵盖上冒起了一阵红烟,有个歪歪扭扭,状似小孩儿模样的东西,尖声尖气的说道“臭道士,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这家人欠我三条命,我是来讨债的!”
“先生,你可看出了什么吗?”
冯源依旧抱着不信任。
云觅没理那孩子,直言道“您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孩子跟寻常孩子不太相同。是厉鬼占了身子。治病是治不了的,倒是可以除去邪祟。你原本的儿子已经死了。如今就是一个躯壳罢了。你看现在怎么办?”
“这鬼,是留还是不留?”
云觅这话一出,冯源就卷起来那油纸包说道“不看了。”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虽然是有些问题,可真真切切留的是他的血。
这姑娘也不知道学了梁老先生几成的功夫,梁老先生一辈子都没说过这种话,这姑娘凭什么这么说?
还不是不行?
云觅也没有阻拦。
“那告辞。”
云觅伸了伸手。
冯源卷着他那厉鬼儿子走了。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跟着那孩子擦肩而过的,是个穿着黄衣服的小孩儿,估计修行还不够,后面拖着一条毛茸茸,长长的尾巴。
“黄三,打听到什么了?”
“他家之前是做皮子生意的。”
黄三是堂口里最小的,总爱闹腾。平时打听事儿,他就趁着多跑两趟,爱出去玩。
胡九一说皮子,脸色不太好。
那边儿金花最老实,摸了摸鼻子“难怪身上一股子……”
黄三回过味来,抓了抓头“我接着说?”
要说皮子,死在皮子下最多的就是狐狸。胡九身为同族,自然是面色不善。
“接着说吧。”云觅不开口,胡九自然掌着话语权。
“他们祖辈上杀伐就格外的重,但是也有阴德在身。不过到冯源这辈,阴德也耗尽了。他幼时杀了一只大黑猫,那黑猫本是来报恩的,没料到被他霍霍了。这不是积怨已久。听那些小鬼们说,最近一段时间鬼怪格外的猖狂,城门外面有好多没见过的厉鬼徘徊着,等着上人身呢!”
“这黑猫原是被关进地狱了,不知道怎么就跑回来了。借了冯源老婆的胎,落地了。”
“除此之外,这冯源家门外面都是黑沉沉的阴气。一家老小都带了病根子。”
“我去探门的时候,那门神都闭着眼睛不管呢。进去一看,好家伙,光是死了个姑娘就五个。大的十六,小的还是个球呢。”
黄三也是无意的感慨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老先生走了,觊觎这杉西地界的厉鬼都找上门来了。”
“黄三!”
胡九连忙将人呵斥住。
黄三瞥了一眼云觅赶忙捂住嘴。黑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
“这黑猫,是血池的吧?”
云觅就知道会出这种事情。
她都已经想象到自己的身份被扒穿,到时候被架到火上烤这事儿了。
“这我就打听不到了。”黄三抓了抓头“我还不能下阴曹呢。到时候可以让金花、银花二位哥哥去瞧瞧。不过上次护送小先生去地狱讨东西,浑身都是伤,恐怕得养养。”
云觅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她睁了睁眼,想起来自己还让人下了一趟地府。
“无事的。”
胡九看出来她的表情,笑道“好歹也是几千年的道行,那点儿小伤养养就是了。不碍事。”
“你说那厉鬼讨债,冯源他们家,岂不是危险?”
云觅问道。
胡九沉了沉,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云觅去管这事儿。这沾因果。那边儿都是错。
那黑猫化厉鬼固然可怜,冯源也是罪有应得。可是这堂口讲究的就是,上拜求情者,视为是机缘。冯源那是有一线生机。
“罢了。”
胡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