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朴听她说了半天,都是些蹩脚的车轱辘话,也不知台下那些人为何听得津津有味,正自有些不耐烦,忽然头脑中封神台里丘引的标签亮了一下。
他连忙查看,丘引标签处的光亮渐渐扩散开来,最后成为一个画面。
显然这是丘引钻出地面后,看到的景象。
却见画面里是一片坟地,在一个新坟头前,刚才路上碰见的那个妇人正坐在地上,哀哀哭泣。
一边哭一边烧着纸钱,嘴里还念着“盛儿啊,你死得好冤啊。”
哭到极处,还用拳头捶打胸膛,情状悲惨。
徐朴心想:“看样子是这妇人的孩子不幸惨死了?刚才见她的情形,一直朝这高台上望,眼里还有怨恨。莫非和台上这亚特兰女子有关?”
他此时也听倦了台上番女的布道,便决定去那坟地问个清楚。
他悄悄转身离去,看看离得远了,周围无人注意,便展开神行术,不多时就已经穿过西北边的那片林子。
一片坟地,赫然映入眼帘。
他一眼就望见那位妇人在靠前面一个新坟头前烧纸哭泣。
坟前碑上写着“爱子林盛墓”字样。
便走了过去,那妇人似乎沉浸在悲伤里,也没有留心到他靠近。
“大娘,你是什么亲人不幸离世了?”徐朴在她背后,冷不丁问道。
那妇人猝不及防,身体哆嗦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
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回过身,抬头一看。
她脸上泪痕未干,猛地一呆,两眼睁大,盯着徐朴,眸子里射出异样的光芒,脸上忽然绽开凄惨地笑容:
“孩子?你……你回来看娘了?”
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晃悠悠地向徐朴走来。
徐朴有些悚然,连忙退后了两步:
“大娘,你看错了,我不是你孩子。”
那妇人怔了一怔,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徐朴,慢慢回过神来,眼中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一边用手擦泪,一边说道:
“对不起,小官人,我昏头了。我孩子和你差不多大,长得也有些像。”
说着,低着头哽咽起来了。
徐朴心知她必是死了儿子,看这样子,他儿子死得多半有些不明不白。
便皱眉问:“大娘,你儿子怎么死的?你为何在这里哭呢?”
这话问出来,妇人的泪眼中顿时闪过愤火,但这愤火很快就暗淡下去,迅疾低下头去,低声说道:
“小官人,你快走吧,不要多问了。”
“你不说,我就不走。”
妇人叹了一口气:
“你倒是和我那娃一样倔,就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他就是被那边烨庙里女修士害死的。谁能拿她怎么样?”
徐朴皱眉道:“她为什么要害死你儿子?”
妇人摇摇头:
“谁知道!她骗我儿子说跟着她学大本事,能和神仙一样,我儿子信以为真了,就跟着她去了。谁知道两天后……,两天后出来的就是一具……”
说到这里,这妇人又弯腰大哭,双手舞动,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断断续续地哽咽道:
“我儿子……,我儿子……,本来和小官人一样是个清俊后生……”,说到这里,她捶了一下胸膛,抽抽噎噎,过了片刻,才缓过来,继续说道:
“谁知道……,谁知道,被送出来时,连个人形都没了……”
她身子摇摇晃晃,好像就要晕过去一般,徐朴连忙上前扶住。
“我苦命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大娘,你说他死时,连人形都没了,什么意思?难道是变成其他什么野兽形状了?”徐朴有些疑惑,想问得清楚一些。
他年纪虽小,却看过许多杂书,还有一个猜测却不方便说出来,莫非是那个番女用了什么邪术,这大娘的儿子被吸干了元气,成了一具骷髅。
“不是,他……身子浮肿,还有些烧焦,更骇人的是……”妇人的话却有点出乎徐朴的意料。
“是什么?”
“是……头都裂成两半了……”说到这里,妇人泪水又不停往下流。
“是这样啊!”徐朴思索起来,这情形倒是古怪。难道是被人用斧头劈开头颅?
对一个普通少年,就算要杀他,也没必要这样吧。
再说有烧焦的痕迹,难道是被什么火系法术击中而死,那头颅为什么又会裂开,难道是受热膨胀?
沉默了半晌,他又问:
“既然你儿子惨死在那烨庙女修士的手里,为什么刚才我看台下还有很多人听她宣讲?难道那些人不知道你儿子的事情?”
“他们知道,可那个女修士说,我儿子是邪魔附体,所以她施展神力给我儿子驱魔,本来我儿子要下地狱,现在却升上天堂了。还要我感谢她哩。台下听她讲的,本来就是她的信众,对她话自然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