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冬季冰凉的大地,回暖的傍晚,夕照精彩万端。她绑了一个温婉的麻花辫,乌亮的长发在垂暮的金霞里浸出焦糖一样的色彩,而她杏子似的眼眸全是卷恋,“鹿正康,你别担心,就算全世界离开你,至少还有我。”
鹿正康听到这句话,脑子里蹦出来的却是一首古早情歌,他怪笑着,“金木水火你。”
“呸呸呸!”苏湘离不高兴了,“你不乐意听,我还不乐意说呢!”
“明天我们社团有活动。要搞一个数字记忆体,然后做成虚拟人物,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一起来?”
“听起来不怎么好。”苏湘离摇头,“虚拟人物都是假的嘛。”
“你说,万一有一天,比方说我,出了车祸,那留下一个虚拟记忆体,不是还能陪你嘛。”
“你出了车祸啊,我就当一辈子寡妇。”苏湘离恶狠狠地说,“不过,要是我死得比你早,你也不准再娶别人!我只许你喜欢我一个人!”
“咦惹。”鹿正康搓搓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中二的话啊。”
苏湘离忽然停下脚步,眼眶通红。
“你又怎么了嘛。”
“我不准你喜欢别人。”
“好。”
“我不准你死在我前面。”
“……”鹿正康总算明白过来,苏湘离在害怕,虽然只是年轻人漫无边际的闲谈,可对悲剧未来的假想依旧把她吓坏了,于是赶紧把苏湘离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嵴背,嘴上又开始说哄小孩的怪话,“哦,哦,不怕不怕,小宝贝最乖了哦。”
苏湘离伸出双手,掐住他两肋下的软肉。这姿势就像相扑手抓住对手的兜裆布似的,鹿正康打了一个激灵,“女侠饶命。”
“明天我跟你一块儿去。”苏湘离闷声闷气的,“早上来接我。”
“别懒,我的建议是大家到空轨站集合。”
“我要你来接我。”
“唉。行吧。”
“不准唉声叹气!”
鹿正康对这样无聊的小孩子话题终于不耐烦了,他把苏湘离从怀里拉出来,低头亲吻她光洁细腻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娇俏的鼻头,柔软的唇荚,掠过晕红的粉腮,随后又轻轻啃啮女孩娇丽的耳廓,热风吹拂耳垂上细碎的绒毛,苏湘离僵立不动了,就像是所有的魂灵都随风飘升至没有涯际的平流层。
春季南门外的街道有充满艺术气质的年轻人往来,街头摄像师抓拍下少年男女浓情相拥的景象,流淌太阳余晖的城市玻璃幕墙像一万块橙色显示屏,播放天文单位之外的光谱图示。随后那饱满、雄壮的火球被城市凄冷、坚硬的地平线吞吃殆尽,最后的苍白薄暮驻留在女高中生泪水涟涟的眼眶里。
“我不怕生离死别。”鹿正康轻轻揉搓年轻恋人的脸颊,“不论今后去了何方,又有怎样的人生际遇。余生里的每一天,我都祝你早中晚时刻安好。”
苏湘离破涕而笑,“就你这样的还说我土?你比我土多了!”
鹿正康恼羞成怒,勐地给苏湘离戴上兜帽,拉紧束绳,让她这张可恶的青春容靥被盖住,让她似悲似喜的眼睛被蒙住。苏湘离大叫起来,闷声闷气的,不过鹿正康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是:“你死定啦!”
第二天,鹿正康忍辱负重,早早就蹲守在苏湘离家门口。苏湘离的妈妈杨莼出门锻炼,身边跟着一名倒垃圾的智能机器人,她一开门瞧见路边长蘑孤了,再仔细一看,哦,原来是个穿白衣服的男学生,凑近些,这背影还挺眼熟。
鹿正康盯着马路,身后一个影子升起,他扭头一看,马上挤出十万分的笑脸,“阿姨您好!”
“是你啊,在这里等苏湘离哦,进来吧。”杨莼一脸姨母笑,她这会儿也不去锻炼了,把鹿正康领进屋来,然后朝楼上大喊:“苏湘离,你同学来了!”
鹿正康还是第一次到苏湘离家里参观,不过意外的是,这里的环境让他觉得熟悉,和想象中苏湘离的家,非常相似。他伸手往沙发坐垫下一模,嗬,遥控板还真在这儿!
苏湘离睡眼惺忪,在二楼跃层朝客厅的鹿正康挥手。
等待她洗漱的这段时间里,杨莼阿姨直接给客人上了十八道果盘,这热情的架势让鹿正康如坐针毡,一个劲说谢谢、不用、您太客气了。杨莼一边投喂,一边拿出审问犯人的架势,打听鹿正康的生活近况,过一会儿,一家之主的苏泉亭也出来了,这位未来老丈人不苟言笑,穿着衬衣西裤,腰间的铜头皮带闪闪发亮,鹿正康看了心惊胆战。他感觉自己这会儿不是到女朋友家里做客,而是上了威虎山,跟一帮土匪对口号呢。
“小鹿啊,吃点水果,荔枝喜不喜欢?”
“好。”
“来,同学,尝尝这个桂花酥,阿姨亲手做的,手艺不好你见谅。”
“好吃,好吃的。”
“哦哟,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嘛。”
“防冷涂的蜡,不是,我走神了。”鹿正康嘿嘿一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