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到最西边海崖前的空地上,分成两排,青壮在前,方觉三人在后,面前的螺壁上有好几个洞,倭寇们从其中一个洞里搬出几个大麻袋,里面满是铁锤、锹铲、铁锹等工具,朝西摆了一张供桌,上头有一副生三牲,一副熟五牲,香烛香炉、鲜花、五果、五色金纸。
吴季贵站到供桌前,面朝众人道:“本将知道你们是给朝廷挖矿的,这一带有个金矿,只要你们把矿找到,开好了,一人二十两金子,放回去和老婆孩子团聚,谁要不识相的话……”
吴季贵手一挥,一排青壮皆回头看向方觉三人,几个倭寇将三人推至崖边。这段海崖最低处也有五六米高,手脚自由也爬不上来,何况三人还被堵着嘴巴五花大绑。
倭寇们给一排青壮全部系上脚镣,解开了他们手上的绳子。
吴季贵接过冈本一娄递上来的三柱香,恭敬跪下,高声道:“敬告西岳金天大帝,今日吾等开矿求金,祈兴工大吉,动土无伤,驱逐一切煞神秽气!”
除方觉三人外,众人皆跟着吴季贵三跪九叩。
一阵海风将血腥味吹了上来,方觉看着下面惨绝人寰的场面,不由感到发虚,他看了看身旁两个侄子,方君左满脸歉意看着他,方君右眼望远方,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
“邪灵大人,你不救我也就算了,临死好歹告诉我考没考上啊!你不知道落过榜的人到死都会耿耿于怀吗?”方觉心道。
慈悲玉没有应答。
方觉心想,老子不考了行吗?你他妈快告诉我这是幻觉!我还在翥山,我没掉下山崖,我没穿越!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吴季贵命人摘下三人嘴中白布,道:“别说本将不爱才,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方觉感到一大股尿意袭来,不争气地冒出一丝投降的念头,却听得方君左道:“匹夫痴人说梦,妄图颠覆我大明,终究不过以卵击石,徒落得一反贼恶名,遗臭万年耳!”
“哈哈哈!反骨仔,爷爷我可是憋了一大泡尿,干等着你父兄伸脖子呐!”方君右道。
怕死归怕死,好歹是做叔叔的人,难道还不如小辈的骨头硬吗?
“花脸猫,你可得看紧你老婆,不然哪天她看不下去你这张破脸了,找旁边那个叫冈本什么的偷汉子,给你添个没腚眼的小杂种,那你可就喜当爹啦!恭喜恭喜!到时候摆满月酒记得朝地下敬我一杯!”方觉道。
方觉三人大笑不止,其他人则憋着笑不敢出声,冈本一娄气得面色铁青。
吴季贵本以为三个小子见到这么多鲨鱼肯定要服软,等他们一求饶,自己先羞辱他们一番,再推下海去,并不打算放过。不料三人不仅骨头硬,嘴巴更硬,他勃然大怒,道:“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下去跟阎王饶舌吧!”
“祭海龙王,顺风顺水,献祭品!”冈本一娄道。
倭寇们拿刀在三人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踹下悬崖。方觉听到身后响起鞭炮声,他本想闭着眼死掉算了,心想做了鬼再回来找这帮孙子的晦气,可求生的本能还是逼他憋了一口气,跟跳楼很像,跳时是好汉,空中变软蛋。
方觉强行睁开眼,海水浸得眼睛涩涩发痛,方君右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手脚都被绑住居然还能游泳,他第一时间游出海面,到崖壁边上,找到一处突尖的礁石,背着手挂上去,利用自身体重疯狂剐蹭,企图弄断绳子。
另两人都没有他那本事,只能绝望着慢慢下坠,方觉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太阳穴越来越疼,求生的意志不允许他泄气。
一分钟都不到,远处十几条鲨鱼便被吸引过来,方觉抬头一望,方君右仍在扭着身体拼命磨绳子。方觉大概脑子进水了,竟觉得方君右若能解开束缚,说不定可以跟鲨鱼拼一下子,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能在海里跟鲨鱼拼一下子……
游得快的几条率先逼近,纷纷咧开血盆大口,方君左身子横过来,挡在方觉前面。方觉只觉得心脏几乎要宕机了,身体仿佛被上帝按下了暂停键,再也控制不住,一股热流漫出裤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