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声,但是我读懂了她的唇语。
“金童,你就别和我们这些门外汉打哑谜了,你有什么建议就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办得到我们一定去办。”一直坐着看着我们说话的胖会计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想说的是你们该准备点纪念品。”
冷若冰恍然若悟,她用拳头捶了我一下笑着说道:“你想搞一场比赛,想让他们分出个一二三名。”
“不。”我冲她摇了摇头,“我们搞的是晚会,不是比赛,重要的是参与,没有必要分出个高低上下。不管是谁,不管难听还是好听,只要是敢唱我们就发纪念品,这样才能激发出职工的积极性。”
冷若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用那弯成月牙的眼睛看着我问:“金童,真有你的,那你说我们买什么样的纪念品?”
我看着她冲着温姨努了努嘴说:“这事我说了可不算。”
“金童,你打算十五那晚上演什么节目?”刚一走出办公室的门冷若冰便迫不及待地问我。
“我唱首歌。”
“可我还想看你跳霹雳舞。”她说话时不但撅起了嘴,而且声音听起来像极了撒娇,于是我连迟疑也没打就答应道:“好吧!我跳。”
吃过晚饭后我便去了素坯烧成车间,在窑头和窑尾跟那些上班的大姐们简短地聊了几句后我便直接倒了压力车间。我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肖蓓蓓在上班。
“哥,你怎么来了?”她的笑容让我看了格外开心。
“我待在屋里没什么事,出来随便转转。”我从压力机旁站住脚步,看着她在接砖。
肖蓓蓓看了看我,然后咬了咬下唇问道:“哥,你还有别的事吗?”
我一听就知道她有事情想和我说,于是赶紧笑着说道:“没有,你有事吗?”
“你替我接一会儿砖行吗?我有事出去一趟。”她红着脸说道。
我猜到了她说的事情,就不再继续问下去,可是过去替她接砖又怕压力机手不愿意,我便为难地说道:“可我看不出重皮。”
“今天没有重皮,你放心接好了。”
我看了看压力机手,压力机手看了看我,他并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可是压砖的速度却减了下来。我一看便对她说道:“那好,你去吧。”
肖蓓蓓放下手中的砖后快步走了出去,我随即站在她的位置开始接替了她的工作。
不一会儿肖蓓蓓就回来了,她接过我手里的砖,我又站到了压力机旁。我和她闲聊了几句后就发现我的存在影响了她的注意力,于是我和她打了声招呼转身就想离开。
“哥,明天我回家。”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的一句话让我又留了下来。
“回家?”我回过头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我年前伤到了手,我怕我爸妈看见我的伤不让我来了,过年的时候就没敢回家,现在手好了,我打算回家过十五。”她说话时一脸让我羡慕的幸福。
“明天什么时候走?”
“天亮了我就走。”
我没有再问下去,站了一会儿便默默离开。我没有说送她,因为我害怕听见别人说回家,更害怕看着别人回家。
已经是凌晨了,溜进被窝好几个小时的我虽然睡意朦胧,但是却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早上冷若晴说的让我组建乐队的事和晚上在压力车间肖蓓蓓和我说的明天就要回家的话断断续续在耳畔重复。
头又开始有点疼,我两手抱住脑袋,拇指使劲按着太阳穴,可是没什么用处,相反的是我感觉到太阳穴开始一下一下地跳起来,就连压迫着它的拇指也感到了无能为力。
我坐起来,摸黑穿上衣服,就在走到门边摁开灯的时候我心里暗暗发恨:“明天一定把电线扯过来,在床头安个拉线开关。”
我想找那张昨天看的报纸,因为我知道只要我的注意力一转移,我的头疼就会慢慢减轻。这个方法我试过,那时看的是一本小说,可这里没有。让我感到可气的是就在我把所有能翻的地方翻了一个遍时我才想起那张报纸已经在今天的早上被我送进了厕所。
我从口袋掏出了小本子,顺手又拿起了笔。
心中没有想要去的地方/脚下的路上还是写着流浪/我曾想象有一座城市它会实现我的幻想/可如今它已在我的身后成为过往/眼上的墨镜是为了遮挡别人的目光/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心里的痛苦和眼里的泪光/你不要问我曾经到过什么地方/也不要问我还要去向何方/我只知道远方的母亲已经白发苍苍/却不知道她是站在城市的街头还是站在农村的村口将我盼望/我想找到她却总找不对方向/也许我们早已擦肩而过/相聚的距离已经越拉越长
头不那么疼了,我知道自己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