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声中,李仪一刀刺出,怪刀迎着阳光一闪,阳光照见了刀身边缘发黑,显然刀身淬过剧毒。
卫善左手递出了断刀,他的手指暴凸着骨节,拇指按在刀柄上,食指横架在刀柄之下,中指居于刀柄中部,他紧紧握刀,朝李仪的毒刀一格后再一劈,快如闪电,猛如奔雷。
一招之下,李仪的头颅向上飞起,轰地一声,撞破了万里长空,太阳掉落下来,在峰岩上跌得粉碎。那颗头颅随后从悬崖边的奇松上坠入海水里,溅起红蓝交织的万丈巨澜。
不,不,不是这样!
李仪摇了摇头,意识清醒过来,他虽然多次看见卫善出手,但与他交手却是第一次,一见他握刀和出手的姿式,就因恐惧而产生如此可怕的幻觉。
他的头颅正长在颈项上,其实,那一刀嗡嗡低鸣,像龙的轻啸,从脸庞一侧斜擦过去,仅差半粒小米的间距就削去了半边脸,好险,好险!
卫善的断刀刚刚使出一招,第二招未出,正喘着粗气,刀身在阳光里飞炸着寒光,比阳光更刺眼一百倍,这已足使李仪第二次产生错觉。
李仪不等卫善的第二招使出,迅速掏出一把石灰,蓬!朝卫善的正面撒过去。几乎与此同时,他一抖衣袖,飞出一把夺命银针。
卫善立即抛出手中刀,用手去遮眼,避免石灰进入双眼里,但为时已晚,他的双眼被石灰毒瞎了,身体被银针扎成了刺猬,痛苦地倒在悬崖边,身体抽搐着,只差半寸就坠落悬崖。
不,不,不是这样!
李仪第二次产生了幻觉,睁大眼睛,分明看见一把石灰撒开,石灰弥漫在光明峰顶,仅仅毒死了在半空飞行的几只甲虫和地上一群觅食的蚂蚁,叮叮当当的银针被吸在卫善的刀身上,而卫善的双眼蒙上了透明的薄膜,这使他视石灰如无物,从容应战。
薄膜从哪里来?他什么时候把它蒙在双眼上,令人匪夷所思。
卫善胸有成竹地说:“近山知鸟音,近水知鱼性。跟你相处那么久,岂能不知你有什么毒招?我早有防范,你尽管撒出你的第四和第五层云雾。”
言未讫,他把刀一翻,把李仪撒出去的银针反弹回来。
李仪纵身窜起,银针从脚底下飞过,他在半空中连翻九朵筋斗云,掠到悬崖边的一株奇松上,坐在松巅上翘起二郎腿发出笑声。
哄地一声,松树叶丛里飞出至少四百只吸血蝙蝠,树底爬出密密麻麻的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
五毒俱全,加上吸血蝙蝠,交织成一张毒气腾腾的天罗地网。
卫善一边急弹而起,飞腾而上,一边挥舞断刀,刀光纵横,交织成一片刀网,撒向凌空飞来的蝙蝠。
蝙蝠纷纷折翅断首,落满一地,恰好成了五种毒物的美食。
卫善的身子借助轻功,向那株奇松飞纵而去,不料,奇松里撒出一张大网,罩向卫善。
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稻草人飞奔而至,它们举起手臂,四只手掌撑起了那张大网。
卫善落在树底,手牵着两根绳子,操纵着两个稻草人。
稻草人并不是稻草扎成的人。
它们的主要结构是人形木偶,外面穿上了稻草衣,木偶活动能力很强,被主人的绳子操纵,是十分灵巧的傀儡。
卫善躲过了那张大网后,刷刷刷,狂刀乱舞,松树的繁枝茂叶被斩光削尽,但松树的上下前后皆不见李仪的踪影。
李仪逃到哪里去了?
一道黑影一闪。
一只黑桶向卫善飞滚而来。
卫善断定李仪躲在黑桶里,当黑桶滚到跟前,他一刀砍去,呯地一声,刀砍在黑桶的边缘溅起火星。
黑桶异常坚/硬,它的全身包裹着几寸厚的玄铁,里面是木质结构,这样的结构保证黑桶又轻又坚。
李仪的确躲在黑桶里面,他能攻能守。
黑桶就在卫善的身边,黑桶无声地打开一道缝隙,从中飞快刺出一刀,嚓地一声,卫善中刀,倒在地上,鲜血四流,浸没全身,并且越流越远。
那些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闻到了血腥味,掉转头来,往回爬行,爬到一大摊血腥前,津津有味地吸食,反而不过来噬咬卫善的身体。
李仪掀开黑桶盖,从桶里爬了出来,狂笑:“温国公有令,叫我斩下你的头颅,我的绝招还没派上用场呢?你就抛下我独上黄泉路了,我还真想跟你过两招!”
得意尚早,话犹未了,李仪就目瞪口呆了。
只见卫善从地上一跃而起,他并没有中刀!他是诈死,他的外衣后面挂着一袋羊血,血袋被刺破了,挡住了他的身子,李仪的刀并未伤及他。
一股羊血的浓烈的腥膻味飘来。
李仪感到一阵愤怒和紧张,精明地跳到悬崖边,等待最后的时机。
卫善拚尽全力一跃,向悬崖边飞掠,同时破空一刀平刺而来,划得空气哗哗向两边纷纷分开,刀风撼动着奇松,松针一阵嚓嚓响动,阳光熄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