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的街市,令寒玉目不暇接。她穿着严严实实鼓鼓囊囊的道士袍子,美好的身材都掩盖在这副男人的衣着下。长发已经挽起,用骨簪固定,外面还戴着一直裹到脖子的帽子,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肩上,还挎了一个狭长的符袋,这是道士的专业配备。
她在女子中算是高挑,可是打扮成男人后,就显得娇小了,一个古板的小道士走在街上,实在不足以吸引任何感兴趣的目光。
自古巴蜀出美人,蜀中女子肤色白净眼睛水灵,寒玉看着街上不时走过的裙裳飘飘巧笑倩兮的青年女子,心里恨死了无凌,都是他给师父出的馊主意,送个帖子而已,非要穿成这样,简直丑爆了。想当年她广寒仙子,也算天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要在那时,打死她都不舍得这个模样出门见人。
不爽归不爽,公事私事都得办。寒玉并没有直奔太守府,她符袋里有事先准备好的吉祥符和碎钱,她一间一间的茶馆一间一间的店铺逛过去,给店主、老茶客们送上吉祥符,看着阅历广的人,她还会在符里添几块碎钱,目的只有一个,取得和他们攀谈的机会,并借机询问有没有见过血液是赤金色的人。
蜀郡人都很热情的,对她的吉祥符和碎钱表示感谢,但遗憾的是,这一路,无论须发花白的老者还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都没听说过谁的血是赤金色。寒玉虽然有点失望,但并不气馁,她原也没指着很快就能打听到。
这时候,她看见前面围了一圈人,正在听说书。她走过去一瞧,场内的说书人眉飞色舞神秘兮兮讲的是神仙故事。更让她心中一动的是,居然说到了天界长公主爱上了凡间的书生,被天火灼烤而死,她的儿子为母复仇,血洗天庭。
好容易等到散场,那说书人独自走到墙角收拾鼓槌家伙,寒玉悄悄跟过去,激动地问:“老伯,您可知长公主的儿子后来去了哪里?”
说书人一看是个道士,忍不住笑起来:“小道长,你听入迷了么?那神仙的事,谁知道有没有?你管他去了哪里。好好修炼,等你做了神仙,你自然就知道了。”
啊?寒玉好生泄气。正要走开,谁知事情就这么寸,说书人所靠的那堵墙,也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前段时间浸泡了雨水,就在这一刻,骤然开裂。
寒玉大惊,情急之下,大喊一声“危险!”一掌将他推了出去,就在说书人脱险的当口,高墙已经向她倾倒下来,她当然并没有惊慌,她会飞呀,但是……真的不用惊慌吗?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不能飞呀,青女姐姐叮嘱过,如果不想被神龙的眼线发现,就绝对不能飞!她在那里犹豫一愣神的功夫,砖头已经纷纷砸向她。
寒玉发出了来自本能的尖叫,然后,她并没有飞,却脚下一空,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像拎小鸡一样从砖雨中揪了出去……
下一刻,她落在了马背上,也靠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耳朵里传来调侃的富有磁性的男声:“这位道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寒玉回过头,她看到一双绝美的黑眸缩了一下,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极度的惊讶,似乎并不能很快确认什么,这双眼睛将她从头到脚锐利地扫过。
寒玉现在钻进地缝的心都有,啊,不用说,她不男不女的样子一定是太丑了,所以他不能一眼认出她来!可是她前天才仔仔细细偷看过他,因此只一瞥,她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
居然被他揪到马背上,这么近距离的面对,他俊美的面庞越发让人窒息,不敢直视。他穿着休闲的银色软甲,只护住胸背,双臂露出白色的绢丝衬袍,华美清逸,一尘不染,偏偏领口处有一抹俏丽的红纱滚边,与褐色的护腕成就色彩的对比,让他英武的外表下多了灵秀的气质。
寒玉红了脸低下头去,这样的男子,竟让此刻丑小鸭似的她不由自主感到受压迫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