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兰殿内,朱温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友珪,你想想,通文馆想要杀我,那是完全对咱大梁没安好心。若是你真的按照他们计划走了,那就是授人以柄。刚刚你也说了,通文馆派杀手刺杀我,是为了给晋国安一个召集天下拥唐势力的大义,给他们一个联合的机会。如此一来,你继承皇位之后可就压力倍增了!”
朱温见朱友珪真的停下脚步来听自己说话,顿时大乐,心中求生的欲.望不断窜动起来,绞尽脑汁的分析道:“你应该也知道,现在天下虽然明面上只有投靠大梁和拥力伪唐两方阵营,甚至反梁的一方人马一时占据着大半天下,但他们其实是各自为战,不论暗里明里都争斗不休。”
“我们大梁单独对中原任意一国那都是绰绰有余,但一旦他们有了不得不联合起来的借口,即使联盟再松散,也不是大梁一国可以抵挡的了的。昔日那十八路诸侯讨董,就是咱们未来处境的最好例子。保住我,那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为大梁的将来着想!”
朱温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只要明日早朝朕宣布禅位,然后再将刺杀朕的锅丢给蛮夷,不给晋国在这事上任何甜头,对咱们父子俩不是都皆大欢喜吗?”
“……”
朱友珪负手静静地听完,既没说同意,也没有否定。
不得不说,朱温的一席话理论十足。
朱友珪虽然憎恨朱温对待他的态度,但到底没有被情绪冲昏头脑,怎样选择有益,他还是可以分清楚的。
更何况晋国通文馆这个外患,可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刺。
下方裹在袍中的杨焱见此顿时一急,就想要上前,却是被一旁的杨淼暗暗制止。
而拄着幻龍杖的老婆子昏暗的眸子则是微微一抬,避开朱友珪等人斜瞥了张贞娘一眼,如有实质的目光瞬间让她如坐针灸。
虽然朱友珪等人没看到,但趴在地方的萧轻尘却是望得清清楚楚,刹时间心头大震。
我日!
这张贞娘怎么变成不良人了!?她不应该是幻音坊的卧底才对嘛!
其实上次萧轻尘自幻音坊回到大梁前,水云姬就曾私下里言明了一些她在朱温身边插的钉子,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朱友珪的老婆、朱温的宠姬——张贞娘!
那收到信号的张贞娘神色一暗,虽然极不情愿,但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娇声插嘴道:“殿下,可不能放过他啊!”
“嗯?!”
朱友珪抹过身子,他全黑的眸子没有丝毫人类该有情感,下面的人只能够在这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睛中看到无底的黑洞。似乎光是直视,就可以把人的灵魂吸走、吞噬。
“你再说一遍。”
终于,缓缓走到张贞娘身边的他开口了,如同体型一样的稚.嫩童音,却令得旁边之人噤若寒蝉。
“殿下……”张贞娘畏畏缩缩地跪在地方,身子却是刚好和朱友珪一般高低。
“臣妾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朱友珪不屑地松了下筋骨,转而对着朱温说道:“父皇……”
话音未落,朱温突然面如土色,铜铃般大小的虎眼瞬间涨大,双手胡乱的在空中一阵乱舞,一丝漆黑的鲜血自口中溢出。
然后……就再没有了声息。
“什么!”朱友珪瞬间面色一沉,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了朱温身边,左右查看一番后,却是从他身前金樽的酒水中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贱人!”
片刻后,朱友珪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爆喝,手中的酒樽被他碾得粉碎,漆黑如墨的真气顿时从身体迸发,直接震碎了身前的案几。
“陛下,还望息怒啊!”杨淼很有眼色地改了称呼。
众人立马跪倒地上三呼万岁,总算是捋平了一丝朱友珪的闷恨。
“陛下,此人如何处置,还望陛下示意。”
杨淼隐藏在帽毡下的眼睛,布满阴狠之色。
昔日玄武山一战的屈辱,他可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