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楚枫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一阵目眩昏晕之后,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把长长的披肩秀发,青丝如绢,乌漆柔滑,一直披至腰间。楚枫从未见过这么长、这么美丽的一把青丝秀发。
她背对着楚枫,站在窗下,一袭黑衣,孤寂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她身上,带出她绝美得让人窒息的身影,映在冰冷的地板上。
孤寂、凄清、哀愁、幽惋、森寒、冰凉,楚枫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凄美得让人窒息的背影,内心深处霍然涌出一阵强烈的隐痛心酸,那隐痛还在急剧扩大,几乎要流出泪来。
“你醒了。”她依旧是背对楚枫,望着窗外一片漆黑,声音冰冷而幽美,似是问楚枫,又似是自言自语,楚枫也从未听过如此凄清幽美的声音,凄美之中又似乎似曾相识,这把声音似乎就一直藏在内心深处,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是姑娘救了我?”楚枫问道。
“我没有救你,是你自己救自己。”声音淡得不夹杂一丝情感,却流露着淡淡的冰凉。
楚枫依稀记得自己落水后,拼命抓住了一块木板,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没事了。”那女子又问,应该不是问,说是自言自语更恰当。
“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楚枫随口答道。
“你走吧。”黑衣女子淡淡道。
楚枫一怔,愕然支吾道:“我……虽无什么大碍,不过……尚未可以走动……”
黑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绝美的秀发,绝美的身姿,绝美的脸庞,绝美的眼睛,不见哀,不见乐,不见愁,不见苦,不见悲,不见喜,不见寒,不见冷,只是自然流露着一种无边无际的凄清孤寂。
楚枫惊呆地望着她,想不到天下间竟有如此凄清绝美的脸容。他张着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甚至忘记了呼吸,那种淡淡的悲凉再次弥漫在他心底,触动着他每一寸神经。
黑衣女子看了楚枫一眼,转身而出。直到这一刻,楚枫才晓得自己还有呼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四下一打量,这里是一间木屋,不算大,很简朴,简朴的只有一个窗子,一个门口,和一铺床,自己就躺在这铺床上。
过了一会,黑衣女子鬼魅一般倏地出现在木屋内,楚枫被吓了一跳,分不出她究竟是从窗口飘入来的,还是从门口走入来的,抑或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
她手里拿着两个果子,将一个丢在楚枫床边,自己拿着一个,走到窗子下,望着窗外漆黑的虚空,一动不动,与刚才的姿势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仿佛根本就从未离开过窗子。她并没有吃果子,只是执在手中,却又仿佛根本就不知自己手中拿着一个果子。
楚枫确实饿极了,他颇为吃力的拿起果子,正是当日杭州大街上那两婆孙摆卖的那种猕猴桃。他也懒得剥皮,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实在美味得不得了。
“敢问姑娘芳名如何称呼?”楚枫问。
没有任何声息,黑衣女子依旧定定的看着窗外漆黑虚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楚枫之话。
“敢问姑娘芳名大名?”楚枫又问了一句。
依旧没有任何声息,楚枫耸耸肩,没有再问,三两口咬完果子,发觉肚子依旧是咕噜个不停,于是又道:“姑娘,在下还是饿得很,姑娘可否……”
黑衣女子转过身,望了楚枫一眼,依旧是冰冷漠然。她走出屋子,不一会,身影倏地又出现在屋子内,手中还是拿着两个猕猴桃,一个丢给楚枫,自己拿着一个,走到窗下,依旧静静望着窗外。
楚枫几下吃完仍然觉得饥肠辘辘,又开口道:“姑娘,在下还是……”
黑衣女子又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又出去取了一个果子给他,如是者足足吃了八、九个,楚枫那肚子才不再叫喊。黑衣女子竟一次又一次为自己取果子,楚枫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楚枫又望向窗子下黑衣女子之背影,乌黑的长发,乌黑外衣,乌黑的影子,苍凉的木屋,苍凉的虚空,苍凉的月色,何等的孤寂,何等的清凉,何等的凄伤。楚枫莫名其妙又感到一丝揪心揪肺之隐痛。
翌日,楚枫悠然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那一把如绢的青丝和孤清的背影,她还是定定站在窗子下,定定看着窗外。莫非她就这样整整站了一晚?不过她手中那枚果子却不见了,是吃了么?没人知道。
窗外树影丛丛,原来这木屋乃是在一片树林中。
楚枫正要开口,黑衣女子忽然走出屋外,一会,屋外传来阵阵烤鱼的香气,夹杂着丝丝竹香。
大约半个时辰后,她走入来了,手中拿着两根树枝,各叉着一条鱼,鱼香扑鼻。她将一支递给楚枫,自己拿着另一支,又走至窗下,凝望着窗外,一动不动,也不吃烤鱼。
楚枫闻得烤鱼香气喷溢,早就口水直流。他见整条鱼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焦,金黄色,却绝无火烧痕迹,不由了点头,咬了一口,忍不住呼喊道:“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