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到底是不懂规矩,还是来砸场子的,难道是烛龙会的人?
有些摸不准他的来头,探不到他的底,又见三人底气十足,气度斐然,不敢轻易翻脸。
心念电转间,她手挽青丝,说道:“公子来此所为何事,我们长乐帮虽小,在这江淮之地,还是能说得上话。”
像是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威胁,李诚淡淡道:“我只是想站着,还把钱挣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赌场狗庄先出老千,他是不会动手脚,玩这么大的。
就这么简单?闻听此言,唐蘼芜心中不信,少顷她秀眸一亮,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公子定是来参加今晚的拍卖会吧,听说珍宝阁又进了不少宝贝。”
顿了顿,她接着道:“如今时间尚早,天蕊殿未开,还请到贵宾殿消遣,那里玩法更别致,姑娘更体贴,还有红楼画舫的美人作陪,软玉温香,才配得上您的身份。”
李诚心中一动,珍宝阁的拍卖会果然在长乐赌坊里,下意识地看向姚潜束,对方的本事也不小啊。
正在这时,林凤梧接过话茬,由衷赞道:“有多美,能比得上唐姑娘吗,本少爷见过的美人中,你至少排前三十。”
唐蘼芜笑容绽放到一半,倏然停止,凤眸眯起,语气变得危险起来:“那不知前面的……”
林凤梧斗笠扬起,神采飞扬道:“潮音阁鱼尺素,当初我随蓬莱舰队去往南海,亲取鲛珠,替石兄转赠佳人;伏波派花晓霜,那年她身陷囹圄,本少爷一剑救美,还用南海鲛绡给她织了件衣裳。”
“原来七宝琉璃裳是鲛绡所织,怪不得……”唐蘼芜讶然道。
“淳于薇知道伐,我当年北海骑鲸,曾赠她六魄笛,助她慑服荒兽,还有神水宫……”
李诚实在听不下去了,咳嗽两声,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不是我胡吹法螺,而是本人太过优秀,胸罗星斗,倚马万言,只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林凤梧长叹道。
“原来六魄笛是少侠所赠,”唐蘼芜的脸色从嘲讽、不屑到微微震撼,接着秀眸转动,娇笑道:“淳于妹子就在贵宾殿,少侠交游广阔,正好相聚。”
“……酒醉鞭名马,情多累美人,相见不如不见。”林凤梧脸色一滞,不动声色地拉低斗笠,干笑道。
“少侠风采,妾身佩服得紧,三位请,”唐蘼芜抿嘴一笑,伸手一引。
三人对视一眼,径自跟上,姚潜束也自觉地追来。
路上,唐蘼芜状似随意道:“石公子手段高强,气机绵长,武功真是令妾身佩服。”
李诚摆摆手道:“难登大雅之堂,怎么比得上贵坊的匠心独运,大堂四周连个窗户都不安,灯火还这般明亮,里面又做迷宫一般,没有指示牌,身处其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想出去了。”
李诚说着瞥向角落的香炉,又扫了眼领口都快开到肚脐的荷官,似笑非笑道:“这里的熏香味道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娼寮,放浪刺激。”
正说着,他轻咦一声,走到阶梯上,回头俯览整座道:“这大厅风水格局不错啊。”
天子望气术运转,他发现这里的赌桌按九宫、五行排列,五五一组,因为五是土数,是故中央的赌桌整体呈明黄色。
值得一提的是,自大堂末端的台阶上回头看去,大堂门口宛若一尊巨口,吞噬每个前来的赌徒。
“小本生意,自然要仔细算计,”唐蘼芜手挽青丝,意味深长道。
姚潜束接过话茬道:“长乐赌坊不愧是江淮最大赌坊,不过做生意,使些手段也正常。”
“公子请看,这里的赌徒,有的只为消磨时光,有的则是摆阔炫耀,还有些则是喜欢赌场中紧张刺激的氛围。”
说着他隐晦地指了指角落里一掷百金的赌徒,低声道:“还有人则是为了变相行贿,最怕那种偏执赌徒,把这里当做发家致富的手段,最后输光一切,卖儿鬻女,家破人亡,走上绝路。”
李诚不置可否,不过对姚潜束的底细也越发好奇,对方绝不简单。
走过大堂末端,绕过回廊,穿过影壁,步入庭院,视野骤然开阔。
放眼望去,两侧菊花如火,在阳光照耀下,灿然天半。
俄而大风刮来,花香混合着美人体香扑鼻而来,李诚等人心神欲醉。
前方庭院里,宝马香车,环佩叮咚,彩巾招展,富商巨贾狎妓而来,肥马轻裘的世家公子相互攀谈,气度斐然的名门少侠鱼贯而入。
“不愧是贵宾殿,往来无白丁啊,”李诚说着看向侧面的贵宾通道,挑眉道。
“也只有这里,才配得上诸位的身份。”唐蘼芜笑道。
与此同时,不少世家公子投来诧异的目光,显然是认出唐蘼芜的身份,没想到她竟然会亲自迎接李诚等人。
最令人费解的是,除了姚潜束,李诚三人看上去平平无奇,身无长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