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呼啸,街边桂花摇曳缤纷,沁人心脾。
林凤梧靠在二楼窗边的桌子上,深吸一口气,手托腮帮,笑盈盈道:“橙子,我们去镜湖小筑吧,我敢打赌,晏大家肯定在等你。”
李诚望着窗外的人潮,意兴阑珊道:“这会风头比较紧,我们不要麻烦别人,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林凤梧眉毛一挑道:“哟,这么会为佳人着想,真个相忘江湖了。”
接着他摇头晃脑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某些人有了晏大家,就忘了美人鱼。”
说到最后,他拉长语调,模仿晏芷薇的声音,阴阳怪气道:“人心还不如花期长久哩。”
话音刚落,原本饮酒不语的老黄神色一怔,望向西北,喃喃道:“只可惜故人穿新衣,嫁作他人妇。”
林凤梧望着窗外飘来的桂花,故作长叹道:“看来这花所托非人,当初晏大家要是把古琴送我就好了,你又不珍……”
李诚闻言伸出拳头,对着林凤梧笑道:“我这拳头,你说它大吗?”
林凤梧起身叫道:“喂喂,你不要老是这么冲动,我们讲道理。”
话音刚落,他提起一壶酒,说道:“老黄,想不想走一趟。”
老黄沉默片刻,展颜笑道:“酒管够,哪里都去得。”
李诚翻了个白眼。
接着,三人对照琉璃镜,由林凤梧操刀,进一步易容乔装。
半个时辰后,林凤梧洗干净手,神色颇为得意。
琉璃镜中,李诚脸色黝黑,满脸麻子,头戴方巾,身穿青布棉袍,做书生打扮。
老黄的葫芦不知道藏哪了,背着个书篓,跟在李诚后边,亦步亦趋。
林凤梧一身黑衣劲装,头戴斗笠,左掌绑着纱布,满身江湖气。
“石公子,请。”林凤梧本想抱拳行礼,但是左掌受伤,便只是伸手一引。
“王少侠,悠着点。”李诚笑着推门而出,走下楼梯。
正在这时,啪的一声,“止语”落下,大堂里的说书先生,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回荡全场,引人入胜。
“这一身侠肝义胆,到哪都打抱不平,世道是邪不胜正,落难时巧逢奇遇……”
“爷爷,这人我认识吗?”旁边的小姑娘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递上捧哏。
“这位大侠,便是十六年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灵宝派剑仙,天宗正统继承人,两袖青蛇李神通!”说书人环顾全场,掷地有声道。
李诚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哗!
众人立时来了兴趣,当年的李神通风采极盛,兼且风流俊逸,拥趸甚众。
不少清倌人都愿意为他开香阁,诸多名门大阀的女侠、小姐都对他暗藏情愫,据说神水宫女帝也同他交情匪浅。
当时的江湖,唯有天剑客黄矩能与之论剑,其余剑客都得望其项背。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江湖代有人才出。
关键李神通在巅峰之时,突然被灵宝派逐出师门,最终陨落,这般戏剧性的由盛转衰,令他的传说久久为人称道。
“话说三十年前,李神通仗剑北海,扫荡妖邪,寒荒六凶悉数授首,却也因此同陷空老祖结下仇怨。”
“他一生光风霁月,做事从心所欲,偏又容不得半点沙子,得罪不少同道,以致于十六年前的昆仑墟之战,群敌环伺。”说书人叹道。
“胡说,十六年前的昆仑墟之战,明明是纯阳宗围剿魔门余孽,怎么会跟李神通有关,”有懂行的剑侠立刻出声道。
那一战,也是纯阳宗上代金乌,赵无眠奠定天下第一高手的“封神”之战。
经此一役,只手撼昆仑赵无眠,登顶天榜第一。
“你又不念经,怎可胡吹法螺,”有人不悦道。
“爷爷,你说的不对,大伙都笑你呢,”小姑娘摇摇他的手,着急道。
讲得好才有赏钱,她还想要糖葫芦呢。
“这只是一家之言,本就是图一乐,认真你就输了。”说书人哈哈一笑,便要换个话题。
其实他最擅长大侠们的风流韵事~夹杂着荤段子,配合卡点,总能得到几钱赏银。
“说的不错,继续,”正在这时,李诚放下一锭银子,淡淡道。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这位公子既然有兴趣,那老头子便献丑了,”说书人眼睛一亮,以李诚都反应不及的速度抓起银子放入怀中。
“咳咳,说起那李神通的风流韵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其实大多也都是谣传,我当年与他喝过酒,论过道,没有人比我更懂他……”说书人唾沫星子乱飞道。
旁边的小姑娘本来见李诚面目黝黑,满脸麻子,不像善茬,有些畏惧,待看到银子,又觉得这人脸挺面善。
这会她听到爷爷的豪言壮语,俏脸一红,自家老爷子啥都好,就是改不了吹牛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