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叶休的目光,满是乞求之色,只是后者目光始终坚定,拉开保险,只要愿意,轻轻扣动扳机,就可以送玄翦直接去天堂,不过这么重的杀戮,多半是下地狱。
“老人曾说,一个人行走江湖,如果能做到无所畏惧,分为两种。”
“一种是初出茅庐,不知江湖深浅,目中无人,或者是有些背景靠山,有所依仗,小觑别人。这种人多如牛毛,死的也最多。”
“另外一种是不管自己领悟还是前辈叮嘱,已经知晓江湖的险恶,但有所执,问心无愧。这种人相对较少,但一样死得未必就少。你是这一种?还是都不是?”
叶休像朋友一样絮叨家常,要不是眼中寒意越来越深,下一刻都不禁要认为两人就要把酒言欢,指点江湖风流人物。
砰!!!
不等玄翦开口,又是一声枪响,叶休开枪,因爆出膛口而发热的子弹穿过玄翦脑侧,只要在近几厘米,玄翦脑袋就能爆出一朵花来。
“枪法真烂,这都打不中,这要是考试,直接零蛋。”叶休皱了皱眉头,骂道自己,对自己这么近不能一枪干掉玄翦极不满意。
玄翦眼瞳微动,刚刚那一瞬间,整个人罕见的僵硬,在生死中不断徘徊,惊出一身冷汗。这种特殊的死亡感,已经不知多久有过了。
而且玄翦清楚,并不是什么打不中,是叶休故意没打中。
魏纤纤也被吓得七魄散了六魄,好不容易回魂,见玄翦还好好活着,一个劲扑了过去,紧紧抓住玄翦衣袖,泣不成声,内心差点没有崩溃。
“为...”玄翦皱眉,想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
“你暂时别说话,我怕我忍不住真干掉你。”叶休摆摆手道,示意玄翦先把嘴闭上。
老人去世,叶休难道就没有悲恸万分?当然不是。
因为叶休知道,一切都是老人自己的选择,哪怕明明已经知道,仍旧自愿赴死,为后辈护起一片荫凉,自己先独自前行。
跟他在不在这里,没有关系的。
老人愿意以后辈的自由为边界。
这个世道很糟糕,或者说什么时候都没有真正好过,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觉得老人或者那些与人为善,愿意吃亏的人,是傻子。
为人,秉一口浩然气,顶天立地大丈夫。
上了岁月的老人大多如此,回忆往事一如翻开一本泛黄老书,读那些个老旧故事。
都说成大事者,必须韬光养晦、隐忍容让、厚积薄发。
也有人也如老人那般为一些事,一些念头,愿意一死。
有些事情,死了也要做。但有些事情,是死也不能做的。
能多几个人活着,不管有没有结果,起码比浑浑噩噩望着空荡荡的将来来得让人安心。
未来,战火会摧毁这个繁荣的国度,会死很多人。
难道老人也有未卜先知的功能,能看到很多未来事?
“你要给我记着,你的命,是师傅给的,是师傅让你陪着你妻子活着。”叶休最后吐出一口气,既然老人跟这位魏大司空之女说过那样的话,那就是老人对魏纤纤的一个期待。
这年头,做好人太难,叶休决定,他以后绝对不做什么好人,要做就做坏人。
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
“你应该感谢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以及老人,她们救了你一命。”叶休淡道,打算离开了,不吃这会儿两人发的狗粮。
最后,叶休补充一句,“你也要记住,这也是你欠我的,玄翦刚才算是死了,现在你不再是玄翦,别再杀人了,辜负了老人的好意,改天我也会再收回来。记得别死了,一关过了,还有一关等着,老人的命很重。”
干掉玄翦?
叶休当然想过,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架枪,给玄翦一颗花生米。
但一切都似乎是老人的安排,他杀了,就有点对不起老人的遗愿。
杀了一个魏大司空,也算是给老人讨债了。至于玄翦,算了。
叶休甚至想过那魏王是不是也顺便狙掉,最后也只是想了想,还是放弃。
他尊重老人的意愿,就按着老人的想法来吧。
但也想问问,老头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知不知道很多人会因此而伤心?
这操蛋的人生,就不能少来一点伤心忧愁的事,多来一点快乐肥皂水的事?知不知道,那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人活着不就应该是快乐,不快乐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会儿怎么就想哭呢。
叶休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又是对天放了几枪,声震于野。
听着远处传来的枪声,玄翦将妻子搂的更紧,他知道,他现在还能活着,都是因为纤纤和那个老人。
他也明白,叶休说的另一关是什么。
他逃出了魏庸设下的死局,但还需要离开一张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