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大日升起之时,银丝山上再无一丝冤魂。
而和尚也踏着袈裟沐浴在阳光之下飞离。
说来也巧,和尚离去之时,许仙恰好从野祠中动身,刚一出门便望见和尚如同金佛般的潇洒背影。
若不是和尚已经飞远,他定然要与对方相交一番。
“往日龟缩钱塘,却是不知道这天下能人异士如此之多……”
他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可面上却是没有半点后悔之意。
“不过现在出来也不算晚,想来今后的旅程怕是会十分精彩……”
说罢,嘴角微翘,笑着紧了紧背后的书篓。
这世界固然有趣,但相比起那些精彩纷呈,他更加想要的是恬淡生活。
自然,生活也是需要调剂的。
做了十几年乖宝宝,这次出来定然要玩个尽兴!
雨后初晴,旭日高升。
沐浴着阳光,许仙最后望了眼不远处崩塌的银丝山,头也不回的向着第二个目的地进发。
可他才刚刚迈出一步,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突兀传来。
“兄台请留步!”
许仙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他方才根本就没有感受到附近有任何人存在。
脑中迅速浮现出刚才见到的所有画面。
山中土石,草中虫豸,树上鸟雀……
鸟雀!
方才那鸟儿一声不吭,只是定定望着那和尚离去!
许仙还以为动物也被和尚的气态所慑,却猛地响起,以普通动物的目力,又怎么可能看得清已然飞远的和尚!
只是一瞬,许仙便猜出些端倪。
可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之举,真如个普通人一般,先是一愣,随即错愕转身。
果然!
面前站着一个身着彩衣的男子。
不是彩雀公子又是哪个?
说来也是有趣。
彩雀公子一夜之间竟然被灭掉两具法身,眼下这具,便是最后的独苗。
这人也是个大胆的。
昨夜连和尚影子都没见着便被打灭,心中却是越想越气。
他深知自己定然不会是那人的对手,可不将仇家认个清楚,往后便没有半点报仇的机会。
于是,他既然收敛气息,又偷偷飞了过来,只为远远地看上仇家一眼。
而现在,仇家的模样他算是记住了,可报仇的事么……
他却想都不敢想了。
眼下叫住许仙,则是另有目的。
彩雀公子面色惨白,动作却彬彬有礼。
“惊扰兄台,还望勿怪。”
许仙傻呵呵一笑,连忙还礼。
“无妨无妨,只是方才出神,未曾发现兄台到来,这才被微微惊到,还望兄台莫要见笑。”
彩雀好似有重病在身一般,看起来很是虚弱,连笑容都变得僵硬不少。
“在下蔡缺。”
许仙心中冷笑。
这妖怪倒是有趣。
蔡缺,彩雀……
“在下倪蝶。”
彩雀心事颇多,竟然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
“久仰久仰。”
二人再次拱手施礼。
许是都懒得再客套,二人很快进入到正题。
“不知蝶兄什么时候来的此处。”
许仙毫不迟疑道。
“昨日夜里。”
彩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语速快了几分。
“那兄台可曾知道银丝山是何时崩塌的?”
许仙面上登时浮现出后怕之色,很自然的向前走了两步,距离彩雀公子仅有两步时停下指着远处的银丝山道。
“昨日那里突然来……”
他眼中闪过恐惧之色,说话更是磕磕绊绊。
彩雀公子听的着急,又向着许仙靠了一步。
不怪他如此心急,这银丝山上的人面蛛丝昙乃是府君大宴的贡品,届时要用来招待各方妖人,而现在竟然被直接毁掉,查不出因由,怎能回去交差,这让他如何不急。
更为关键的是,负责此事的人面蛛妖可是他的老相好。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这样算来,他们二妖恐怕得有好几万年的交情了。
彩雀公子心眼极小,极为记仇,但也极为重情,说什么也得找到杀死相好的仇人。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心急之下靠近的一步却是直接走到了鬼门关。
“突然来了谁?”
他追问的声音还未落下,浑身汗毛却已经直接炸了起来。
这种感觉简直太熟悉了!
昨夜那种绝望的死意竟然再次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