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城坐拥群山,地势低矮,有一令人惊叹的景致就是澜沧江。
澜沧江是蜀中最大的生命源,真正是流经九曲十八弯,如同一条玉带将整个蜀中环绕,不知养活多少人。而当年的大兴祖帝选址建都的时候,也是充分的考虑了澜沧江,使得城中也有江水流经。
止戈侯府距离此江并不远,当初因为姬成空的母亲喜欢此江澄澈,止戈候便请了风水师改易府中地形,引入江水,这才使得府中有了十里澜沧湖,整个止戈侯府内院,都是依水而建。
姬成空还是十分喜欢这样的景致的,此时他孤身泛舟于湖上,盘膝而坐,腰背挺直,一张不似凡物的玉琴静静的横在他的膝上。
一手轻轻的按压着琴弦,姬成空将手中青瓷瓶内的酒一饮而尽,随手一抛,而后整个人忽然沉静了下来,那完美的手掌在琴上一拂。
铮!
撕裂一般的琴音冲天而起,将整个止戈侯府笼罩。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湖心亭上,负手痴痴看画的姬浩身躯一颤,似是又看到了那为他抚琴的女子,目光迷离的喃喃:“漪儿。”
叮叮咚咚之声突然平缓的响了起来。
清越的琴音之中,诉不尽刀光剑影,谈不尽的温柔缱绻。
仿佛要将人带入那如诗如画的江湖……
一时之间,整个止戈侯府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痴痴地聆听着琴音,心境前所未有的澄澈。
砰!
三夫人狠狠的推翻面前的案几,嘶喊道:“这小畜生怎可如此放肆?!三弟何孤竟被其废去!”
在她下首,三公子姬成修低垂着头不敢吭声,姬成空那一番做法何尝不是在警告他?他刚联合砂掌派,这边姬成空就将之灭门,想来,如果他不是对方的弟弟,性命,早就已经不保!
就在这时,琴音响起。
三夫人面目骤然狰狞起来,透着深刻怨毒,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的如仙女子,她突然冷笑起来:
“小畜生倒是好兴致,如今父亲定然已经知道他做下的事情!此子离死不远,走!随我去看看小儿死态!”
姬成修自从姬成空做下一桩桩事情之后就已经对他的大哥产生了敬畏,此时听了母亲的话语,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从。
与此同时,安远侯府。
轰!
“你既保不住开儿,那么留你又有何用处?”
安远侯的董斌是个白白胖胖的富态男子,一双狭长的眸子给人十分深刻的印象,此时,着双眼里充斥着暴虐和阴冷,看到旁边担架中沉沉昏睡的董开,他的眼里闪过不可名状的心痛。
说着,他面面色阴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衣老者,并手成剑,不待对方反应就轻轻一抹,当下老者的头颅就脱离了身躯,滚落在地。
“父亲大人!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要止戈侯府付出代价!”
一浓眉虎目,身材魁梧的昂扬青年双眼通红,嘶声大喊。
“大哥所言甚是,我安远侯府何曾吃过如此大亏?最不济,也要废了那姬成空一身修为,方可告慰弟弟!”
一直端坐的阴柔少爷也是有些激动的说道。
“姬浩,姬成空!你们父子伤我爱儿,怎么轻易罢休?!”
坐在上首的安远侯颔首,目光冰冷,挥袖一振,就将二子裹挟消失在了堂中。
蜀州城稷下学宫。
学堂之内。
“夫子放心就是,我这一次定然将他带来。”
一道清越若山泉叮咚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少女,一身白色纱裙,凸显清雅,头上一柄木簪,将蓬松的发髻简单扎起,白纱覆面,宛若云雾遮住面容,只留下一双剪水双瞳,每一次眨动都带着令人神醉的魅力。
上首之处,一老者沉静的放下手中的书卷,点点头,挥手示意她启程。
转眼之间,偌大蜀州城再度成为了漩涡中心,无数目光凝视着止戈侯府,作为权势最盛的三候,安远和止戈这一次的直接冲突对于未来的朝局影响很大。
浩渺的澜沧湖上,姬成空并没有思索那些红尘琐事,他的嘴角带着笑,沉醉在自己编织的画卷之中,琴音流淌,渐趋于急促。
踏踏踏!
脚步声传来,气势汹汹的三夫人带着姬成修闯了过来。
当看到了泛舟抚琴的姬成空之时,跋扈如三夫人都不由的愣了愣神,不得不承认论姿容风采,儿子不及对方万一,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让她嫉恨,那个女人独占侯爷宠爱也就罢了,凭什么儿子也强过她?
她眼中闪烁着厉芒,就要出声。
可也在这个时候,琴音突然一变,高亢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