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衙役的话显然就是要引着老板问他们要去做什么事。可是,那老板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多问。一众衙役好像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只是这瞎子可不是真瞎,而是故意为之。
领头的也知道再说下去就显得刻意了,可是这话又不得不说:“你们有什么快的,就尽管上来。一会儿我们这班弟兄还得回到府衙守着那几具尸体!”
老板听得害怕,扯了几句闲篇,赶忙退下传菜了。
衙役们说话的声音可没有降低。
其中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人生这事儿啊,可真是说不好!谁会想到上官家的父女俩突然都死绝了,却累得我们兄弟们要去他家搬运尸体!真是晦气!”
领头的衙役接话:“可不是!想那上官家当初也是京城富户,怎得遭了贼人突袭?剩下一院子妇孺,以后可怎么办呢?”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原本上官小姐倒是个能拿事的。上官家的生意,也多亏了她在一力支撑。可她也跟着上官老爷去了,以后这上官家里可再没支撑门户的人了!上官老爷的庶子庶女原本就不成器,眼下更是没了倚仗!”
这时候,店小二端来了各色吃食,都是些快手菜,说不上精致,倒也是色香味俱全。
那尖细的声音又说话了:“怎么这么慢?不知道我们着急吗?”
店小二陪笑道:“各位爷莫恼,小店为你们准备的都是上好的酒菜,保证各位满意!”
领头的似乎有些不耐烦,“啰嗦什么!出去!”
店小二赶忙退下,还好心地关紧了房门,却又被衙役们打开了。
隔壁声音不断,这厢崔珏端起酒杯,遮住一脸的好笑——这群衙役说话声量也未免太刻意,生怕自己听不到似的。
只觉得一道目光瞟向自己,崔珏抬眼;景耀赶紧把脸藏在酒杯之后,仿佛刚才的目光是不经意的。
崔珏知道,无论是门口出现的金吾卫,还是隔壁高声叫嚷的衙役们,都是眼前这位学医引来的。
这些不过是障眼法,故意让崔珏察觉。实际上,他们应该是想趁这个机会将上官兰的尸体运入宫中。
崔珏作为修道之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上官兰已死,自然也会猜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齐赟安排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阻止崔珏施展道法,以免他阻碍了宫中邪术施展。
上官兰不比蔡敏儿原本就是宫中之人,她本是宫外的官家小姐,八字奇异,不可能不被崔珏关注;真有了什么异象,自然也瞒不住他。
原本她要被纳入宫中,如今却遭此横祸,如果尸首再不见了,崔珏怎么可能不会追查到底?
齐赟将唐渊留在宫中,说是共用晚膳,恐怕也是为了牵制崔珏。
唐渊想必也早就猜到齐赟这一步,所以不动声色,留在宫中。
崔珏抢先一步,早就将上官兰之事告诉了地府。
现在地府诸神大概也齐聚人间皇宫之中,想要也竭尽全力去阻挡齐赟用女子的尸体制成第二道法器,他们更不愿泰媪的八字被如此利用。
崔珏正在心中细细盘算着之前所做一切,景耀突然举起杯子,起身行礼:“院正,你在太医院对我颇为照顾。学生愿意以这杯水酒表达谢意。”